“豆芽”被铁下巴半推半搡地弄上了吱嘎所在的主席台。他瘦小的身躯在巨大的、涂满狂野图案和二维码的台子上显得格外渺小,如同被扔上沙滩的一条小鱼,面对的是台下无数双闪烁着贪婪、愤怒、好奇或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光芒的眼睛。他瑟瑟发抖,几乎要站不稳。
“家人们!历史性的一刻!”吱嘎一把揽过“豆芽”瘦弱的肩膀,差点把他按进自己绿油油的腋窝里,“站在俺身边的,就是历经千辛万苦(主要是运气),凭借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巧合)与勇气(和装死),最终夺得桂冠的——‘豆芽’选手!让我们再次把最wAAAGh!的欢呼送给他!”
台下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充满各种情绪的咆哮和怒吼,其中“不服!”“重赛!”“奖品是啥?”的声音格外突出。
吱嘎完全无视了这些杂音,他脸上洋溢着创造历史般的激动,转向那个被破布盖着的展示台。
“那么,接下来,就是揭晓冠军奖励的时刻!”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份奖励,代表了俺们格洛姆星最高荣誉,凝聚了俺们wAAAGh!精神的精华!是无数小子和屁精梦寐以求的……呃……宝贝!”
他猛地抓住破布的一角,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用力一扯!
破布飘落。
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用生锈铁条歪歪扭扭焊成的、勉强能看出是个“奖杯”架子的东西,顶端插着一根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史前生物留下的、布满牙印和霉斑、甚至还沾着几根可疑毛发的……腿骨?骨头的一端,还用铁丝绑着一个不断闪烁刺眼粉红色光芒的、疑似从某个仪器上拆下来的灯泡。
而在“奖杯”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堆满了各种型号的、带着血丝和污垢的牙齿,以及几把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能用的砍刀和砰砰枪。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连见多识广(主要是在垃圾堆里)的兽人们,也被这“丰厚”的奖品给震住了。
“豆芽”看着那根发霉的巨骨和闪烁的灯泡,又看了看旁边盒子里的牙齿和武器,小小的脑袋显然无法处理这过于复杂的信息,只是张大了嘴巴,发出无声的“啊……”
【弹幕(短暂停顿后再次爆炸):
‘就爱看爆炸’:噗——!那骨头是俺上次啃完扔掉的吧?!
‘技术宅小子’:分析骨骼结构……疑似雷犀兽股骨,腐败程度73%,营养价值为零,象征意义……无法量化。
‘色孽の低语’:哦~这粗野与闪亮的结合,这腐朽与光芒的共存……多么……别致的审美!
‘恐虐颅座’:耻辱!荣耀岂能用腐肉与废铁衡量!
‘迷茫的帝皇之剑’:(记录)冠军奖励:生物残骸、废弃照明元件、二手武器及……牙齿?货币体系与社会结构关联性进一步确认。】
“哇——哦——!”吱嘎自己先发出了一声夸张的赞叹,他拿起那根沉重的、散发着微妙气味的骨头奖杯,塞到了“豆芽”怀里。“豆芽”被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抱住。
“看见没!象征着力量与坚韧的‘搞毛脊梁骨’!”吱嘎指着骨头,然后又指了指那个粉红色灯泡,“以及,代表着智慧与未来的‘wAAAGh!指引明灯’!还有这些,”他指着铁盒里的牙齿和武器,“实实在在的财富与武力!这就是冠军应得的一切!”
他用力拍着“豆芽”的后背(把他拍得咳嗽不止):“恭喜你,小子!你的人生从此不同了!”
台下,短暂的寂静被更猛烈的声浪打破。
“就这?!一根烂骨头和一个破灯?!”
“那些牙齿!那些武器!老子也要!”
“凭什么都给这个豆芽菜?他不配!”
“抢啊!谁抢到就是谁的!”
原本就蠢蠢欲动的输家们,此刻在看到“实物奖励”后,彻底失去了理智。不知是谁第一个吼出了“抢”字,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大批红了眼的兽人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铁下巴那脆弱的防线,朝着主席台蜂拥而去!
“拦住他们!”铁下巴发出绝望的吼声,试图用机械臂阻挡人群,但瞬间就被汹涌的兽潮淹没,只能勉强自保。
“保护奖品!保护冠军!”吱嘎见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更加兴奋,他觉得这是大家对冠军“热情”的体现。他一把将还在发懵的“豆芽”连同那个骨头奖杯推向后面几个还算忠诚的小子,“快!带冠军和奖品从后面撤!”
那几个小子手忙脚乱地接过“豆芽”和骨头奖杯,又想去搬那个装满牙齿和武器的铁盒,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个冲上台的兽人,目标明确地扑向了那个铁盒,一把抓起里面最亮的一把砍刀,狂笑道:“哈哈哈!老子也有新家伙了!”
“放下!那是老子的赌注!”另一个输家见状,立刻扑上来争夺。
更多的兽人冲上台,开始哄抢铁盒里的东西。牙齿在空中飞舞,武器在争抢中碰撞出火花。场面彻底失控。
“榔头”和好不容易从车里钻出来的“滑溜”也冲了上来。“榔头”一拳打翻了一个正在抓牙齿的小子,吼道:“老子拼死拼活比赛,奖品也有老子一份!”
“滑溜”则默不作声地用他身上残留的粘液滑倒了一个试图靠近铁盒的兽人,然后自己伸手去抓里面的砰砰枪。
主席台瞬间变成了第二个,也是更激烈的斗殴现场。兽人们为了牙齿、武器,甚至是为了争抢那根被“豆芽”遗落在地上的、闪烁着粉红光芒的“wAAAGh!指引明灯”而大打出手。
吱嘎站在混乱的中心,看着这如同末日狂欢般的景象,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对着镜头,声音嘶哑却无比亢奋: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荣誉的力量!这就是奖品的魅力!它激起了小子们无穷的斗志!让俺们的颁奖典礼如此……如此充满激情!这才是俺想看到的!这才是最wAAAGh!的结局!”
而此刻,被几个小子连拖带拽、抱着那根沉重发霉骨头从后台溜走的“豆芽”,回头看了一眼台上那可怕的哄抢场面,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抱住怀里的骨头,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嘴里喃喃道:“俺的……这是俺的骨头……别抢俺的骨头……”
铁下巴在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看着吱嘎还在那里火上浇油,看着彻底沦为战利品争夺战的颁奖台,他默默地关闭了视觉传感器。
没眼看。
这场精心策划(?)的宇宙级大赛,其颁奖典礼,最终以奖品被哄抢、冠军狼狈逃窜、全场陷入无差别混战的极致混乱,落下了帷幕。
而在亚空间的深处,一双虹彩的眼睛,正无比满足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