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医护人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敢出声。
姜星晚看着抵在自己面前的枪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觉得有点累。
捡个垃圾,捡出了枪战片的感觉,还被人用枪指了两次。
她抬起眼,平静地迎上沈舟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救了他。”
“救他?”沈舟发出短促的冷笑,眼神锐利,“把他弄成这样,叫救他?”
“信不信由你。”姜星晚懒得解释,她的下巴朝手术室的方向微微一扬,“你再耽误一分钟,神仙也救不了他。他的命,现在掌握在你手里。”
沈舟的眼神闪烁不定。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能把傅爷送到这里的人,身份绝不简单。
但他不敢赌。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僵持到极点的时候。
担架上的傅司辰,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
他的视线模糊,却准确地落在了沈舟和姜星晚的方向。
“沈舟……”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傅爷!”沈舟立刻收起枪,俯下身去。
傅司辰的嘴唇翕动,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满足她……一切……要求……”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医护人员立刻推着他,飞速冲进了手术室。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姜星晚和沈舟两个人。
沈舟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转头看向姜星晚。
他眼中的杀意褪去,但那股冰冷的审视却变得更加锐利。
他注意到,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孩的眼神依旧平静,她的容貌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夺目感。
这让他心底的暴戾莫名地平息了一点。
“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沈舟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重新落在姜星晚身上,那是一种评估货品般的冰冷审视。
“所以,姜小姐。”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姜星晚心上。
“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认为……傅爷这条价值千亿的命,在你这里,值多少钱?”
手术室外,空气里灌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
走廊尽头的红色“手术中”灯牌,无声地亮着,那红色在惨白的墙壁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
沈舟收回了手枪,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审视与戒备,却凝成一道无形的墙,死死地压在姜星晚身上。
他重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认为,傅爷这条命,在你这里,值多少钱?”
这个问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评估,仿佛是在给一件物品定价。
姜星晚没有立刻回答。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在追逐中变得脏污的外套,发丝凌乱,脸上甚至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灰尘,整个人透着一股狼狈。
可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落在手术室那扇紧闭的大门上,完全无视了沈舟的压迫。
她的平静,让沈舟心底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他见过无数试图攀附傅家的人,在面对泼天富贵时,眼神里总会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欲望。
可眼前这个女孩,她的眼睛干净得过分,里面只有疲惫,没有贪婪。
这让他更加不安。
“你可以开个价。”沈舟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本支票夹和一支钢笔,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撕下一张空白支票,递到姜星晚面前。
“只要是数字,傅家都付得起。”
姜星晚的视线,终于从手术室的门上移开,落在那张可以轻易改变普通人一生的纸片上。
她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越过支票,直视着沈舟。
“我不要钱。”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空旷的走廊里。
沈舟递出支票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专业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要钱?
那就是要比钱更贵重的东西。
傅家的权势,傅太太的位置,还是某个足以让她一步登天的承诺?
“那你想什么?”沈舟收回支票,语气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那是一种面对未知野心的警惕。
姜星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的目光开始打量这间顶级的私人医疗中心。
这里的一切都彰显着财力,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到走廊墙壁上悬挂的抽象艺术品,再到那些安静运行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尖端医疗设备。
她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一抹亮光。
那不是对金钱的贪婪,而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沈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然而,姜星晚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所有的预判都碎成了粉末。
“我想要,”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傅司辰先生名下,所有房产的……垃圾处理权。”
空气,死寂。
沈舟怀疑自己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出现了幻听。
他看着姜星晚,确认般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垃圾……处理权?”
“对。”姜星晚肯定地点头,神情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她甚至还体贴地补充说明。
“就是他所有不要的东西,都归我。包括但不限于,废纸,旧衣服,过期的食物,当然,还有他扔掉的一切东西。”
沈舟彻底沉默了。
他处理过无数棘手的商业谈判,应对过各种离奇的勒索要求,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荒诞的局面。
一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京圈的掌权人,最后提出的报酬,竟然是去给他捡垃圾?
她疯了?还是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他无法理解的深层图谋?“垃圾”是某种他不知道的暗号吗?
他审视着姜星晚,试图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解析出哪怕一丝合乎逻辑的动机。
可他失败了。
姜星晚的要求,超越了他二十多年精英教育所构建的认知体系。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轻响。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透着一丝如释重负。
“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重要脏器。傅爷的意志力非常惊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沈舟立刻迎了上去,仔细询问了后续的注意事项。
姜星晚则靠着墙,默默松了一口气。
人没死,她的“投资”就没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