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他妥协了!虽然是被逼无奈,但通道总算打开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雀跃,生怕自己得意忘形的样子又惹得这位刚被“逼上梁山”的江律师反悔。机会稍纵即逝,必须趁热打铁,把“一”这个选项立刻坐实!
我立刻收敛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脸上换上一种近乎谄媚的、无比乖巧的笑容,身体也放松下来,重新坐回椅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好!选一!说话算话!” 我像怕他跑了似的,赶紧追问,“那……江大律师,您看,我明天什么时候来‘上岗’比较合适?您给个指示,我绝对严格执行!”
江予安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那场“强买强卖”的谈判中缓过神,被我瞬间变脸的乖巧弄得有些怔忡。
他靠在床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那眼神里还残留着被逼迫的无奈和深重的疲惫。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浓密的睫毛低垂,似乎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平复心绪。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我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我屏息凝神,像等待宣判一样等着他的“安排”。
终于,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意外地多了一丝……斟酌的意味:
“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昨天在医院将就了一夜,没睡好。”
“明天,”他继续说道,语气是惯常的平静,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在家好好睡个懒觉,起来吃个午饭。” 他顿了顿,目光移开,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声音放低了些,“……下午再来。四五点钟吧。”
下午四五点?我心里的算盘立刻噼啪作响。这时间……有点微妙啊!只说了“来”的时间,没说“走”的时间!这是不是意味着……晚上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
这个念头让我心头一阵窃喜,但脸上极力维持着“绝对服从命令”的乖巧表情,只是眼神里的光芒更亮了些。
我“勉强”地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好吧,听你的”的顺从:“哦……那好吧。下午四五点,我准时到!” 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飞快:四点来,待到晚上……嗯,合情合理!
他似乎没看出我内心的“盘算”,或者看出来了也懒得点破。见我应下,他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眉宇间的疲惫感似乎又深了一层。他微微侧过头,避开我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
“天色不早了,你现在赶紧回去吧。”
这回,我没有再强留,也没有再找任何借口拖延。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是明智之举。
我立刻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抓起放在一旁的背包,背在肩上,脸上依旧挂着甜度满分的笑容:
“遵命,江大律师!这就撤!” 我走到床尾,拿起背包,却一直没有背好。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沉甸甸的。脚步也变得异常沉重。我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床头,侧脸对着我,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他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也缓缓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又凝滞了一瞬。壁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看不清他确切的神情,只觉得那目光沉沉的,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被牢牢地锁在深处。
“……路上开车慢点。”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依旧,却不再是命令式的冷硬,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软化过的沙哑。
那声音穿过安静的病房,清晰地落在我耳中。
我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痒又暖。我咧开嘴,用力点头:“嗯!知道啦!”
刚背起包往门口走,他的声音又追了过来,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絮叨:
“明天……” 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必要再次强调,“……千万别着急早来。在家……好好休息。”
一步。
两步。
我几乎是挪着脚步往外走,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他靠在床上,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第一次回头,他微微颔首。
第二次回头,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无声地催促:快走。
第三次回头,我几乎要退出去了,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无奈的、却不再冰冷的催促:“快点走啦。”
那语气,那神情,那挥手的动作,还有那反复的叮嘱……啰嗦。真啰嗦。
我认识的江予安,何曾这样啰嗦过?他一向是惜字如金,能用眼神示意绝不动嘴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他这样“啰嗦”地叮嘱着,催促着,心里非但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像是被温热的蜜糖包裹着,甜滋滋的,暖融融的,还有点……奇异的酥麻感。
原来,被江予安啰嗦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好像……还不错?
最后看了一眼他映在病房灯光下有些模糊的身影,我终于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隔绝了病房内的一切。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背包的带子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目光的温度。
明天下午四点。
我记住了。
江予安,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