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货仓内的血腥味浓重得化不开，混合着硝烟和铁锈的气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陈豪拄着狗腿刀，粗重地喘息着，他的视线扫过仓库——笑面虎死不瞑目的尸体、牺牲的龅牙明、重伤昏迷的大头仔，以及满地的东星马仔残骸。这一战的惨烈，远超预期。
就在他准备下令撤离时，货仓外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而且不止一辆。
“条子！”四眼仔脸色煞白地从窗口缩回头，“至少十几辆车，把外面围死了！”
阿力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的弹壳，快速移动到陈豪身边，仅存的右手紧握着手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仓库的各个出入口。
货仓内气氛瞬间凝固。刚刚经历血战的众人伤的伤，残的残，弹药所剩无几，外面是重重包围的警察，这简直是个死局。
陈豪的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是死路，投降？以今晚犯下的事，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他看了一眼龅牙明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决绝取代。
“阿力，还有别的路吗？”陈豪的声音因过度厮杀而沙哑。
阿力摇头，指了指他们来时的那条维修通道：“那条路太明显，条子肯定已经封锁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扩音器响起了黄启发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紧接着，一阵威慑性的扫射打在货仓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铁皮门上瞬间布满了弹孔。
“准备拼命吧。”陈豪捡起地上的一把砍刀，与狗腿刀交叉持在手中，眼神凶狠如困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货仓外突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接着是嘈杂的呼喊和几声零星的枪响，然后警方的扩音器突然没了声音。
“什么情况？”四眼仔惊疑不定地再次凑到窗边，随即瞪大了眼睛，“豪哥！外面…外面打起来了！”
陈豪和阿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陈豪小心地移动到窗边，透过弹孔向外望去。
只见货仓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十来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自动武器的蒙面人正在与警方交火！这些人的火力凶猛，战术动作专业，竟然一时压制住了警方！
“不是我们的人。”阿力低声道。
就在这时，货仓侧面的一个小门被轻轻敲响，三短两长，是约定的暗号。
阿力迅速移动到门边，警惕地问道：“谁？”
“坤哥派来的。”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快开门，时间不多！”
陈豪眼神一凝，对阿力点了点头。门被打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但没有蒙面的精悍男子闪了进来，他快速扫了一眼仓库内的情况，特别是笑面虎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冷静。
“豪哥，我是坤哥身边的阿杰。”男子语速极快，“坤哥收到东星报复和条子到来信息，让我们过来支援。现在外面我们的人正在拖住条子，但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怎么撤？”陈豪直接问道。
“跟我来。”阿杰转身带路，“我们有一条安全路线。”
陈豪毫不犹豫：“阿力，你背着大头。四眼仔，带上龅牙明…”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阿杰看了一眼龅牙明的尸体，欲言又止，但看到陈豪坚决的眼神，点了点头：“快！”
众人跟着阿杰快速移动到货仓最深处的一堆废弃轮胎后。阿杰和另一个接应的黑衣人利落地搬开轮胎，露出了一个被巧妙伪装的地下通道入口。
“这是以前走私用的密道，直通三个街区外的一个废弃车厂。”阿杰解释道，“下去后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出口处有人接应。”
陈豪率先钻入通道，阿力背着昏迷的大头仔紧随其后，四眼仔则吃力地抱着龅牙明的遗体。就在他们全部进入通道后，上面传来了阿杰的声音：“豪哥，坤哥让我带句话——活着回来，后面的事他来摆平。”
通道盖子被重新盖上，黑暗笼罩了众人。这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地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霉味。众人顾不上伤势和疲惫，在黑暗中摸索着快速前行。
大约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通道尽头是一架锈蚀的铁梯。陈豪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推开顶上的伪装板，外面果然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废弃车厂。
车厂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见他们出来，车上立刻下来两个男子，帮忙将伤员和龅牙明的遗体抬上车。
“豪哥，我们是坤哥的人。”司机低声道，“现在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面包车驶出废弃车厂，融入了深夜的车流。陈豪透过车窗，还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但已经越来越远。
“外面那些兄弟…”陈豪看向司机。
司机沉默了一下：“杰哥他们会处理好的，条子抓不到把柄。坤哥吩咐了，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你们安全撤离，现场也会清理干净，不会留下直接证据把豪哥你和命案联系起来。”
陈豪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今晚若不是靓坤安排援手，他们恐怕真要全军覆没在货仓里了。这份人情，欠大了。还好这码头拜值了！
他看着身旁昏迷的大头仔，又看向四眼仔怀中已经冰冷的龅牙明，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东星…笑面虎虽死，但这笔血债，还远未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