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暂歇，龙威收敛，只剩下那个黑黢黢的窟窿还在往外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儿，夹杂着几点未散尽的金色龙鳞虚影，映得破碎的琥珀地面光怪陆离。
我这话喊出去，底下没声了。刚才那通折腾好像把老家伙的力气耗完了，又或者秦秀莲那一个字真起了作用，反正这会儿安静得有点吓人，只剩下高处叶红鱼那银梭调整姿态时发出的细微嗡鸣。
“咋的？睡回笼觉了？”我嘀咕一句，没敢大意，锈化的右眼死死盯着窟窿口，左臂把秦秀莲又搂紧了些。这丫头说完那个字就又没动静了，眉头倒是舒展了些，好像舒服点了。
天上那银梭晃晃悠悠地降低了高度，梭体上还有刚才被地火燎出的黑印子，看着有点狼狈。舱门滑开一小半，没全开，叶红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依旧是那股子冷冰冰的调调，但好像掺了点别的东西。
“17号。”她喊我，声音透过扩音器有点失真，“下面的能量反应暂时平稳，但结构极不稳定。凭你一个人，带着她，根本下不去。”
“哟，叶组长这是要发善心？”我歪着头，掂量着手里的柴刀，“还是打算等老子下去帮你们探路，好让你们异管司捡现成的？”
叶红鱼沉默了一下，我能想象出她在那梭子里绷着脸的样子。“合作。”她吐出两个字，硬邦邦的，“临时性的。下面的东西…超出了常规应对范畴。我需要现场数据，你需要活着出去。各取所需。”
“合作？”我乐了，“行啊！我们靠山屯谈合作讲究个诚意。先v我50…啊不是，先表示表示？比如把你那梭子靠过来点，让俺这土包子开开眼？”
我纯属胡扯，就想看看这娘们儿能忍到啥程度。没想到她那边顿了几秒，银梭还真又往下降了降，离我也就十来丈远，梭腹下的符文清晰可见。
“我的银梭在刚才的冲击中受损，无法直接载人。”叶红鱼的声音透着股憋屈，“但我可以提供有限的牵引和防护。作为交换，你深入下方，用你的…方式，尽可能获取信息，尤其是关于那种古老龙威和…‘她’反应来源的。”
她指的是秦秀莲。我就知道这娘们儿没憋好屁，还是盯上丫头了。
“下去送死还得给你打工？叶组长你这算盘打得，我在靠山屯都听见响了。”我撇撇嘴，刚想再刺她两句，怀里忽然一动。
秦秀莲没睁眼，但一只苍白的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指尖对着那个幽深的窟窿，微微颤抖着。她的指尖划过空气，留下几道极其黯淡、却结构异常复杂的**暗红色锈蚀轨迹**，那图案看着就邪门，古老又扭曲，闪了几下就消散了。
与此同时，底下那窟窿深处，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几点龙鳞虚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动了，突然又亮了一下，明灭不定，仿佛在回应。一种微弱的、却毋庸置疑的**呼唤感**从底下传来，这次不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指引？
柴刀又轻轻嗡鸣起来，这次不再是暴躁，而是带着点确认方向的意味。
叶红鱼那边显然也监测到了这细微的能量变化和秦秀莲的异常，呼吸声都重了几分。“她果然能感应！17号，没时间犹豫了！下面的空间结构随时可能崩溃！”
我低头看看怀里又开始无意识勾勒锈蚀符文的秦秀莲，又感受了一下柴刀和底下那若有若无的呼应，最后抬头瞅了瞅虎视眈眈的叶红鱼。
妈的，前有狼后有虎，底下还是个不知道啥玩意的老古董。
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把柴刀往肩上一扛。
“行吧！合作就合作！不过叶红鱼你给老子听好了——”我指着她那银梭，“牵引防护给到位！要是敢半道阴老子，我就算拆了底下那老骨头，也得先上来把你这破梭子劈了当柴烧！”
叶红鱼没接话，但银梭下方探出两根闪着蓝光的纤细锁链，缓缓向我延伸过来。
“用这个固定你和目标。我会尽量稳定通道。”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抓住那两根冰凉的能量锁链，胡乱在自己腰上和秦秀莲身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走着！”
说完，我也不等叶红鱼再废话，深吸一口气，扛着柴刀，抱着秦秀莲，纵身就跳进了那个还在冒热气的黑窟窿！
失重感瞬间传来！
紧接着腰间的能量锁链猛地绷紧，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周围是破碎琥珀断面和漆黑岩层构成的井壁，飞速向上掠去。几点残存的龙鳞虚影在前方不远处闪烁，如同引路的孤灯。
越往下，那股古老苍茫的气息就越浓，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也不知下了多深，周围豁然开朗！
似乎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借着龙鳞虚影和能量锁链发出的微光，能隐约看到前方似乎匍匐着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阴影**！
其轮廓隐约像是某种巨兽的骸骨，却庞大得如同山峦，许多骨骼已经和周围的岩石长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而在那巨兽骸骨的心脏位置，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金光**在缓缓跳动。
就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秦秀莲在我怀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对着那点金光，伸出了手。
“……归……”
她极其微弱地呢喃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肩上的柴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鸣的嗡声。
叶红鱼的声音透过锁链断断续续传来，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下面…能量场…太强…无法扫描…结构…小心…”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那山峦般的巨影和那点微弱金光，握紧了柴刀。
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