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外加一群虫子，跟被雷劈了的蛤蟆似的，戳在那冰凉银白的大厅当间儿，眼珠子瞪得溜圆，瞅着眼前这幕活地狱。
培养槽里泡着的，哪还是人啊？那就是一堆人形的材料！堕民、公社兵、流浪汉、甚至异管司的…一个个眼珠子闭得死死的，身上插的管子比马蜂窝的眼儿还密实。这他妈不是在抽血化验，我瞅那仪器上跳动的能量读数，这是在抽魂炼魄呢？！要么就是在往里灌啥更邪门的玩意儿！
最瘆人的是厅里头最大的那个槽子。黑袍老祭司！那老帮菜不是让沼泽吞了吗？咋泡这儿了？还一脸笑得跟捡了狗头金似的，浑身爬满了跟巡天者一个德性的银白金属纹路，活脱脱一个人棍镶了金边！
周围那些白大褂，眼神空得跟废弃的矿洞一样，对我们这伙闯进来的大活人视而不见，还在那麻木地戳戳点点，调整仪器。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啥前进基地，这是个披着科技皮的炼人作坊！
“扫…扫描确认…”那催命鬼似的电子音又来了，冷冰冰不带半点人味儿，“入侵者携带高浓度‘源种’关联物…优先级变更…执行最高捕获指令…清除无关目击者…”
“启动‘同化’程序。”
同化？同化你姥姥！
我汗毛倒竖，就见四周墙皮子哗啦啦翻开，伸出无数支闪着幽蓝寒光的注射枪头，跟毒蛇似的对准了我们仨。这要是挨上一针，保不齐明天就得泡那槽子里对着老祭司傻笑了！
更操蛋的是，那些培养槽里的“人”，唰啦一下，全把眼珠子睁开了！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全是冰冷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电子眼！密密麻麻，跟捅了电子眼马蜂窝似的，齐刷刷盯死了我们！一股子庞大、非人、纯粹机械般的冰冷意志轰然降临，压得人喘不上气，比外面那俩水母的精神干扰还让人头皮发炸！
“额滴亲娘嘞…”小子怪叫一声，裤裆眼见着就湿了一小片，腿软得直接出溜到地上。
老药罐也是面无人色，捂着流血的胳膊，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全乎：“机…机关人傀…炼人为偶…邪术！这是上古邪术！”
邪术？这他妈明明是高科技！科技邪术二合一，双倍的“惊喜”！
“蚂蚁！护驾！啃了那些注射枪！”我嗓子都喊劈了，精神力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秦秀莲还瘫在我背上，指望不上，只能靠这帮虫儿子了！
翡翠蚁群嗡地一下炸开，化作道道碧光，悍不畏死地扑向墙上的注射枪口。口器啃在特殊金属上，火花四溅，进度慢得让人心焦。几只蚂蚁瞬间就被枪口突然喷射的高压电流打成焦炭！
但它们的牺牲不是没用的，至少干扰了第一轮齐射！好几支枪管被啃得歪斜，射出的幽蓝药剂打在空处，腐蚀得地板滋滋冒烟！
“不能待这儿！找路！”我赤红着眼，一边躲闪零星射来的药剂，一边疯狂感应怀里母树种子的指引。
那种子烫得跟烙铁似的，意念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急促——向下！还要向下！这鬼大厅底下还有东西！
“这边！”我瞅准种子指引的方向，是大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带着升降梯标识的金属闸门！看着就厚重无比！
“老药罐！小子！跟上！”我吼着，背着秦秀莲就往那边冲。黑刀抡圆了磕飞一支射向小子的药剂。
跑到那闸门前，心凉了半截。这玩意儿严丝合缝，连个钥匙孔都没有，旁边倒是有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掌纹识别屏和一排看不懂的符号按钮。
“咋…咋开啊？”小子带着哭腔问。
我他娘哪知道？！老子是农民，不是锁匠！
后面，那些培养槽里的电子眼人傀开始剧烈挣扎，槽里的液体翻腾冒泡，眼看就要破槽而出了！墙上的注射枪也在蚂蚁的干扰下重新校准！
完犊子了！要交代在这人肉作坊里了？
就在这绝望当口，那只断触角的翡翠兵蚁，猛地跳到了那掌纹识别屏上，复眼闪烁，一股混合着母树生命能量和某种…刚刚啃噬基地线路获取的微弱数据流的意念传递给我！
“老大！用这个！刚从那铁疙瘩士兵身上‘尝’到的能量频率模拟！糊弄它！”
还能这样？！这蚂蚁成精了啊！不光会打架挖泥，还会黑客攻击了？！
死马当活马医！我立刻将精神力按照蚂蚁传递来的那种奇特能量波动频率运转，覆盖手掌，猛地按在了那识别屏上！
嘀——！
识别屏幽蓝光芒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然识别错误！但就在警报响起的瞬间，那只兵蚁猛地将自己身体如同焊枪一样怼在识别屏的一个角落，体内微弱的母树生命能量和啃噬来的奇异金属成分瞬间爆发！
滋啦！
屏幕冒起一股黑烟，警报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沉重的闸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嚓”声，竟然…缓缓向两侧滑开了！露出了里面同样银白色的升降梯厢！
“成了！快进！”我狂喜，拽起吓软的小子，和老药罐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升降梯。
蚂蚁群也迅速摆脱纠缠，如同退潮般涌了进来。
闸门在我们身后迅速关闭，将那些即将破槽而出的人傀和密集的注射枪挡在了外面。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和能量射击声。
升降梯里灯光惨白，只有几个按钮，上面是看不懂的符号。母树种子的意念依旧疯狂指向下方。
“往下！最下面！”我对着蚂蚁喊道。
那只断触角兵蚁似乎明白了，爬到一个标着向下箭头和最复杂符号的按钮上，身体再次释放出微弱的干扰性能量。
按钮亮起。
升降梯猛地一震，然后高速向下坠落！失重感袭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下降深度远超想象，足足落了有一分多钟，速度才缓缓降低。
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叮”，升降梯停稳了。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带着浓郁水汽和洪荒气息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我们一激灵。
门外，不再是人工建造的金属通道，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天然溶洞！溶洞中央，是一个广阔的地下海湖，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仿佛来自亘古的薄雾。
湖岸边，不再是银白色金属，而是粗糙的岩石，上面残留着一些巨大、古老、非人风格的建筑遗迹，像是某个失落文明的码头或祭坛。
而在那湖心深处，雾气缭绕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阴影？
怀里的母树种子在这一刻灼热到了极点，传递出的不再是意念，而是一种近乎哭泣般的、回归母体的悲怆与渴望！
就是这里！
归墟之湖真正的核心？母池的入口？
巡天者把基地建在这上面，是想控制这地方？！
还没等我们看清，刺耳的警报声竟然在这溶洞里也响了起来！虽然微弱，但清晰可辨！升降梯口顶部的红灯也开始闪烁！
“警告！未授权进入核心禁地！湮灭协议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同时，我们身后的升降梯井里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显然有东西追下来了！而前方的漆黑湖面上，湖水开始无声地翻滚，几个巨大的、如同潜望镜般的金属造物缓缓升起，顶端闪烁着致命的红芒，锁定了我们！
刚出虎穴，又闯龙潭！这龙潭还他娘的是个自动化防御的！
“没完了是吧！”我骂了一句，把秦秀莲往身后干燥点的地方挪了挪，握紧了黑刀，眼神扫过那巨大的地下湖和古老的遗迹。
“崽儿们！看来这好地方不欢迎咱！那就给它闹个天翻地覆！”
翡翠蚁群碧光大盛，复眼齐刷刷对准了湖中升起的金属杀戮造物和身后的升降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