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引着秦枫，在鬼市错综复杂的阴暗巷道中穿梭。她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脚步轻盈，如同暗夜中舞动的精灵，总能避开那些气息晦涩的角落和明显不怀好意的窥视。
秦枫紧随其后，混沌真元悄然运转，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散布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他可不认为这妖女会老老实实带他去什么“安全的地方”。
七拐八绕之后，姬月在一面布满苔藓、看似死路的石壁前停下。她指尖泛起一丝诡异的粉红色光芒，在空中划出几个繁复的符文，轻轻按在石壁上。
嗡——
石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透出柔和的光线。
“进来吧，小哥哥，这里绝对安全。”姬月回头，对秦枫嫣然一笑，率先走入。
秦枫略一迟疑，感受到通道内并无杀阵或埋伏的气息，也迈步跟入。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静室。室顶镶嵌着几颗明亮的月光石，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正袅袅升起一股清心宁神的淡雅香气，与外面鬼市的污浊混乱形成鲜明对比。显然，这里是姬月的一处秘密据点。
“坐。”姬月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取出两个玉杯和一壶灵酒，斟满，“压压惊。”
秦枫没有碰那杯酒，依旧站着，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现在可以说了？真正残图的下落，还有……你的目的。”
姬月也不介意，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媚眼如丝地看着秦枫：“别急嘛，小哥哥。在谈交易之前，总得让姐姐我确认一下，你值不值得我投资，不是吗？”
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收敛了几分戏谑，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你身上的‘毒’……是‘陨神印’吧？”
秦枫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别紧张。”姬月摆了摆手，“我对这玩意太熟悉了。噬天老祖布下的‘饵料’，用来筛选和培育‘养料’的标记。中此印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但也注定在修为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被印记吞噬一切，成为老祖复苏的资粮。”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秦枫心中炸响。虽然早有猜测，但如此直白地从他人口中证实“养料”的身份，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冰寒。
“你如何得知？”秦枫声音沙哑。
“因为我修炼的，就是噬天老祖流传下来的分支功法——《吞月秘典》。”姬月毫不避讳，“某种意义上，我们算是同门哦？只不过，我的功法是残缺的，而且……也被做了手脚。”
她伸出皓腕，轻轻撩开红袖，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淡粉色的、形如弯月的印记。“看到了吗？这是《吞月秘典》的伴生诅咒‘蚀月印’。它不会直接吞噬我的生机，却会不断引动我的心魔，放大七情六欲，直至我彻底沉沦，变成只知杀戮与吞噬的怪物，最终同样成为某种‘养料’。”
秦枫凝视着那个粉色印记，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诡异力量，确实与“陨神印”同源，但表现形式不同。
“所以，你找上我，是因为同病相怜？”秦枫语气带着讽刺。
“不不不。”姬月摇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是因为‘希望’。我身上的蚀月印，能隐约感应到更高层次的本源印记，也就是你身上的‘陨神印’。它对我而言，既是剧毒，也是……唯一的‘解药’。”
“解药？”
“没错。”姬月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枫，“噬天老祖的传承，核心在于‘吞噬’与‘融合’。我的《吞月秘典》残缺且有缺憾，无法自行化解‘蚀月印’。但你的‘陨神印’是本源印记之一，层次更高。若你能真正掌控它，或许就能反向吞噬、融合我体内的‘蚀月印’之力，补全我的功法，解除我的诅咒！”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诱惑：“而我对噬天教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多。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帮你找到真正的噬天教遗藏，帮你对抗玄骨老鬼，帮你寻找控制甚至反噬‘陨神印’的方法。而你，在有能力之时，帮我化解‘蚀月印’。如何？”
秦枫沉默不语，心中飞快盘算。
姬月的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可能身中诅咒，也确实想利用自己。但“解药”之说，未必全然可信，或许她只是想吞噬自己身上的“陨神印”来补全自身。
不过，她关于噬天教和“养料”的信息，应该不假。与她合作，确实能极大缩短自己摸索的时间，更快地接触到核心秘密。风险在于，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反噬。
“我如何信你？”秦枫缓缓问道。
“简单。”姬月似乎早有准备，“我可以先付定金。比如……真正抢走天机阁那份残图的人，我知道是谁。”
秦枫目光一凝：“谁？”
“玄骨老鬼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他安插在天机城的暗子，‘鬼手’赵千。”姬月红唇微勾，“玄骨老鬼自己不敢轻易离开宗门，怕引起其他金丹真人的注意，所以派了赵千前来。那份残图，此刻应该已经在送往玄骨老鬼秘密洞府的路上了。”
果然是他！秦枫心中杀意涌动。
“第二个诚意。”姬月继续道，“我知道另一份残图的可能下落。不在天机阁，也不在玄骨老鬼手里，而是在……黑风山脉深处，一处疑似噬天教外围据点遗迹之中。那里危险重重，且有天然阵法遮蔽，少有人知。这个情报，够分量了吗？”
黑风山脉？秦枫记下了这个名字。
“至于如何信我……”姬月站起身，走到秦枫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认真，“我姬月虽被称作妖女，行事随心，却从未违背过自己的承诺。更何况，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唇亡齿寒。你死了，我失去唯一的‘解药’希望；我若害你，你临死前引爆‘陨神印’，那反噬也足够让我万劫不复。我们，是最好的盟友。”
秦枫看着她眼中那份坦诚与算计交织的复杂情绪，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独自摸索，前路渺茫；与她合作，虽险有机。
他深吸一口气，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清秀却坚毅的面容。
“好。合作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情报共享，不得隐瞒关键信息。”
“可以。”
“第二，行动以我为主，不得擅自布局将我置于险地。”
“啧，小哥哥还挺霸道。行，听你的。”
“第三，在找到解决彼此诅咒的方法前，不得互相暗算。”
“这是自然，我可是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姬月笑靥如花。
秦枫伸出手：“成交。”
姬月微微一怔，看着秦枫伸出的手，随即莞尔，也伸出纤纤玉手，与他轻轻一握。
两手相触的瞬间，秦枫体内的“陨神印”与姬月腕上的“蚀月印”皆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仿佛两种同源而异构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合作愉快，我的……盟友。”姬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秦枫松开手，感受着掌心残留的温润与那一丝诡异的共鸣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道路将与这亦正亦邪的妖女紧紧纠缠。
前路，注定更加波澜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