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回：星盘异动指虚空，父踪缥缈引遐思
唐王府，深秋的夜色清凉如水，繁星缀满天鹅绒般的夜幕，与王府内零星亮起的温暖灯火交相辉映。白日里因沙界合击阵法成功推广而带来的振奋尚未完全平息，李之源却已将自己再次投入了更深的静修与思索之中。
小壶天内，时间静谧流淌。李之源并未急于继续钻研那枚来自金机界的傀儡核心，而是盘膝坐于洞天中心，心神沉入对八剑领域更深层次变化的推演之中。借助核心模拟的便利，他对八种剑意世界的融合与生克有了诸多新解，正需时间细细消化，将其彻底化为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他心神空明，意欲进一步锤炼领域细微之处时，一种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悸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自小壶天某处角落传来，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李之源眉头微蹙，缓缓睁开双眼。这悸动的来源，他再熟悉不过——是那件被他妥善收藏于此的渣爹物品，“周天星盘”。
此物乃唐王李修早年不知从何处得来，形似一个精致的青铜罗盘，但盘面并非指示南北，而是镌刻着周天星辰图谱，并隐隐标注着主世界与周边一些已探明小千世界的大致方位，还有一些标明但未探索的区域，算得上一件奇物。这是李之源抓回渣爹时从他身上缴获的，言道或有用处。李之源平日虽不甚依赖，但也知此物神异，一直将其置于小壶天中，借助洞天灵气温养。
今日这异动，却非比寻常。
李之源心念一动，那周天星盘便自角落飞入他手中。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依旧，但盘体却在微微震颤。低头看去，只见星盘中央那根平日里只是慵懒随着外界星辰方位缓慢调整的指针，此刻竟如同发了疯一般，剧烈地左右摇摆、上下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之声！盘面上那些由微光凝聚而成的星辰投影，也随之明灭不定，光华乱闪，仿佛整个星盘内部的稳定结构都遭到了某种外力的强烈干扰。
“这是……”李之源神色凝重起来。他得到星盘多年，从未见过其有如此异常的表现。这绝非寻常的空间波动或能量干扰所能引起。
他尝试注入一丝玉清一气功的真元，意图安抚稳定星盘。然而真元入内，却如泥牛入海，不仅未能平息躁动，反而似乎加剧了指针的摇摆。星盘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拼命地想要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这般剧烈的异动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李之源考虑是否要以更强力量强行镇压时，那疯狂摇摆的指针猛地一顿！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掰正，指针停止了所有无意义的颤动，异常坚定、笔直地指向了一个方位。其所指之处，并非星盘上任何一个已知的世界光点——无论是代表主世界的较为明亮的光斑，还是代表冰川界、熔火界、沙界、育灵界、金机界等小千世界的稍暗星光。指针所指，是一片彻底的、绝对的黑暗区域。在那片区域，星盘上没有记录任何星辰，没有任何坐标，只有一片虚无，一片深邃到令人心悸的虚空。
而且，指针在锁定这片虚空后，并未恢复往日的沉寂。指针的尖端，持续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与星盘本身星辰之力迥异的辉光。那光芒空渺而古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冰冷感，与李之源所熟悉的、无论是主世界的天地灵气，还是各异界或清灵或酷烈或诡异的能量属性，都截然不同。
“指向未知……能量属性亦未知……”李之源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拂过那指向虚空的指针，感受着那奇异的辉光带来的微弱触感，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绝非星盘故障，而是它真正感应到了某种存在于已知世界群之外的、遥远而强大的坐标牵引！
他立刻想起了《九州寰宇异闻录》。心念再动，那本古朴的书册便出现在他手中。他快速翻阅，目光最终停留在青牛老道留下的几处笔迹潦草的批注和猜想上：
“……星海无垠，吾等所居，不过沧海一粟乎？古籍有载‘天外之天’，莫非实指寰宇之浩瀚，非区区界域所能囊括？”
“……曾闻上古轶闻，有炼气士大能，不依通道，不借阵法，肉身横渡星海，寻觅起源之地……其说渺茫，然观星象流转，界域生灭，或非空穴来风……”
“天外之天……横渡星海……”李之源合上书册，目光再次落在那坚定指向虚空的星盘之上。青牛老道这些原本被视为荒诞不经的猜想，此刻与星盘的异常相互印证，在他脑海中碰撞出惊人的火花。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常年不见踪影的父亲——唐王李修。
李修修为“高深莫测”，尤其精研阵道之学，其造诣甚至可能还在得到了上古炼气士核心传承的李之源之上。他常年在外“云游”、“清修”，每次跑路都神出鬼没，留下的借口也千奇百怪。以往，李之源只当他是耐不住王府寂寞，又或是真的去探寻某些上古遗迹、奇特阵法。
但此刻，结合这指向已知世界之外的星盘异动，一个更大胆、更惊人的推测浮现在李之源心头：
父王他……或许并非仅仅在已知的这些世界里打转。他可能，真的找到了方法，突破了环绕当前主世界和小千世界所构成的这个“世界群”的天然壁垒或者阵法缺陷，凭借其对阵法的极致理解，真正地“越界”而去，去往了星盘此刻所指向的那片未知的、浩瀚的虚空！
这个推测，让李之源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与悸动。
他回想父王的性情，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对探寻天地本源、大道奥秘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否则，也不会抛下王府尊荣与家人，常年在外奔波。如果真的有通往“天外之天”的道路，那么李修，绝对是会毫不犹豫踏上征程的那个人。
“他去那里做什么？追寻上古炼气士的足迹？探寻世界诞生的秘密？还是……寻找更高层次的修行境界与资源？”李之源脑海中念头飞转。那片未知的虚空，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也必然伴随着难以预估的风险。迥异的天地法则、未知的危险环境、可能存在的其他形态的文明或生命体……父王孤身前往，如今是安然无恙，还是已然遭遇不测？
一想到此，李之源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担忧。尽管那个老爹很不靠谱，但毕竟是血脉至亲。
他下意识地评估自身。如今他八剑图初窥门径，八剑领域已成，小壶天洞天也开始自主衍生玄黄本源之气，实力在此界已堪称顶峰。但若要像推测中父王那样，不依赖稳定的空间通道，直接横渡如此遥远且完全未知的虚空……他自问，还力有未逮。那需要对空间法则有更深的领悟，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支撑，需要对前路有更多的了解。
而且，眼下他并非无事一身轻。主世界玄唐王朝的基业，连通诸界的庞大商业网络，刚刚步入正轨的合击阵法推广，对金机界傀儡技术的深入研究，还有后院那五位侧妃以及即将可能到来的子嗣……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像父王那样洒脱，说走就走。
“那片虚空，是机遇，也是挑战。”李之源凝视着星盘指针尖端那点陌生的辉光，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而坚定，“父王先行一步，或许是替我探路去了。”
此事，意义重大。它不仅关乎父王的行踪安危，更彻底刷新了李之源对“世界”的认知边界。他原本以为，掌控了主世界与几个小千世界，便已站在了此方天地的巅峰。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坐井观天。真正的舞台，远比想象的要广阔无数倍！
这并未让他感到气馁，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探索欲与提升自身的动力。父王的背影，仿佛在前方为他指引了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杂思绪。当务之急，并非立刻莽撞地去追寻，而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起身，将周天星盘郑重地放置在小壶天最核心、与他联系最紧密的区域，让洞天本源之气与自身神识可以持续不断地温养它、感应它的任何细微变化。他要将这片指向虚空的坐标，牢牢刻印在心神之中。
随后，他走出小壶天，回到王府书房。铺开纸张，开始重新审视和调整自己的计划。提升个人修为（深化领域、冲击更高脉境）、整合麾下势力（加速合击阵法普及、挖掘傀儡核心潜力）、积累资源（扩大万界贸易、探索新世界）……所有这些行动的优先级和紧迫性，似乎都因为星盘这一指，而得到了无形的加强。
他知道，追寻父踪，踏足那片未知的星空，将是他未来不可避免的征程。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将脚下的根基打得更加牢固，将自身的羽翼锤炼得更加丰满。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却亮至天明。李之源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那片因星盘异动而掀起的波澜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天外有天……父王，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会沿着你留下的足迹，去看看那片你已先一步抵达的，更加浩瀚的星空，把你抓回来！”
晨光熹微中，李之源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对无尽未来的期待与征服的光芒。
（第68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