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朔阳城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就在周沁安心养胎,郑媛媛与云裳之间那点微妙竞争尚在暗流涌动之际,一封来自暗羽卫最高密级的急报,被荆叶亲自送到了郑媛媛手中。
彼时郑媛媛正在校场考核凤翔营新兵的弓弩,寒风卷起她的发梢,神色冷峻。接过那封以特殊药水书写、需火烤方显字的密报,她迅速回到营房,屏退左右。
炭盆的火光映照着逐渐显现的字迹,郑媛媛的眉头先是紧锁,随即缓缓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密报来自潜伏在西戎王庭深处的一名资深暗羽(代号“孤狼”),内容石破天惊:
西戎大汗秃发兀术,于半月前突发恶疾,卧床不起,病情凶险,王庭秘而不宣。其长子秃发乌维与次子秃发纥骨为争夺汗位,已然势同水火!双方各自拉拢部落首领,王庭周边已发生数次小规模武装冲突!左贤王(曾收到朔方“密报”挑拨者)态度暧昧,按兵不动,似有鹬蚌相争之意。西戎内部,大乱将起!
“天助我也!”郑媛媛猛地一拍桌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西戎内乱,意味着朔方西线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再无大规模战事之忧!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最佳局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阅读密报后续细节。“孤狼”还提到,秃发乌维性格残暴,不得人心,但掌控着王庭直属的精锐“狼卫”;秃发纥骨则较为狡猾,善于笼络,得到了部分中型部落的支持。目前双方还在暗中角力,并未完全撕破脸,但火药味已极其浓重。
郑媛媛立刻意识到,这不仅是朔方的机会,更是一个可以主动介入、极大削弱西戎的良机!
她毫不耽搁,带着密报直奔将军府书房。
林鹿正与墨文渊商议开春后的春耕与军屯事宜,见郑媛媛未经通传、面带急色闯入,皆是一怔。
“将军!墨先生!西戎急报!”郑媛媛将密报双手呈上。
林鹿快速阅览,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即化为狂喜。他将密报递给墨文渊,墨文渊看后,抚掌大笑:“哈哈哈!秃发兀术啊秃发兀术,你也有今天!此乃天赐良机,主公!”
林鹿负手踱步,眼中精光闪烁:“西戎内乱,确是我朔方千载难逢之机!文渊,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墨文渊沉吟道:“此时若直接出兵,恐促使秃发兄弟暂时和解,一致对外,反为不美。当以挑拨、分化为主,令其内斗愈烈,自耗实力!”
“正合我意!”林鹿点头,看向郑媛媛,“媛媛,暗羽卫立此大功!立刻传令‘孤狼’,不惜一切代价,摸清秃发乌维和秃发纥骨的详细势力分布、性格弱点,以及他们各自最想除掉对方哪些支持者!我们要给他们‘帮忙’!”
“明白!”郑媛媛应道,“我们可以暗中向弱势一方提供些许‘援助’,比如……泄露对方的兵力部署,或者‘帮助’他们清除一些顽固的敌对部落首领,让这场内乱,烧得更旺些!”
“此计大善!”墨文渊赞道,“同时,可令胡煊将军在西线陈兵耀武,做出随时可能进攻的姿态,施加压力,进一步扰乱西戎人心。”
“还有北庭!”林鹿补充道,“立刻将消息通报马渊,邀其共同陈兵边境,恫吓西戎!让他也分一杯羹,盟约方能更固!”
计议已定,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朔方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只是这次的目标,从防御变成了主动的谋略出击。
消息很快也在小范围内传开。周沁得知后,抚着肚子,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云裳则在震惊之余,对暗羽卫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心中那点较劲的心思,也化为了更深的思索——在这乱世,情报与谋略,有时确比千军万马更为重要。
郑媛媛更是意气风发,亲自坐镇暗羽卫衙署,与荆叶、苏七娘等人日夜分析情报,制定详细的挑拨计划。她似乎找到了比单纯孕育子嗣更能证明自身价值、更能帮助林鹿和朔方的途径,那份因周沁有孕而产生的微妙焦虑,在此刻被巨大的责任感和成就感冲淡了许多。
西戎的内乱,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东风,吹散了笼罩在朔方上空的战争阴云,也暂时掩盖了府邸内的些许微澜。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乱世从无真正的平静,机遇与挑战永远并存。如何在西戎内乱的窗口期内,最大程度地壮大自身,应对未来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威胁,才是接下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