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以北的草原,彻底陷入了恐慌与混乱。陈望率领的八百铁骑,如同闯入羊群的恶狼,将死亡与毁灭肆意播撒。
在成功袭击西戎王庭,焚毁大量粮草并夺取金狼头旗后,陈望并未按照原计划立刻南返。他深知,仅仅一次袭击不足以让秃发乌维伤筋动骨,必须将这场“后院之火”烧得更旺,旺到秃发乌维无法忽视,不得不回师救援!
他们如同鬼魅般在草原上游弋,利用“夜不收”对地形的熟悉和精准的情报,专门挑那些实力较弱、位置相对偏僻的西戎部落下手。这些部落的青壮大多被秃发乌维征召南下,留守的力量十分薄弱。
袭击是残酷而高效的。骑兵如风般冲入部落,见抵抗者便杀,随后便是点燃帐篷,驱散牲畜。但陈望下达了一个特别的命令:寻找并解救被掳掠至此的大雍子民!
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奴隶被从羊圈、从地窖、从皮鞭下解救出来。他们大多是被西戎历次南侵时掳来的边民或军卒家属,在草原上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当看到打着朔方旗帜的军队时,许多人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是朔方军!林节度使派兵来救我们了!”
“爹!娘!我们有救了!”
陈望骑在马上,看着这些骨瘦如柴、眼神麻木的同胞,心中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沉声对部下下令:“每解救一批,从中挑选出身强体壮、略有胆气者,配给战马和从西戎人那里缴获的弯刀、弓箭!由两名弟兄带领,指明向南通往朔方的方向,让他们自行突围!”
“校尉,这……带着这些累赘,会不会拖慢我们的速度?而且他们……”一名队正有些迟疑。这些奴隶久经折磨,体力孱弱,能否骑马作战都是问题。
陈望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他们不是累赘!他们是被西戎蹂躏的同胞!我们多救一人,朔方便多一分力量,西戎便少一个奴隶!记住,我们不仅是来破坏的,更是来宣告——朔方,没有忘记任何一个落入胡虏之手的子民!执行命令!”
“诺!”队正心头一凛,再无异议。
于是,草原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象:一支凶悍的朔方骑兵在疯狂袭击西戎部落,每攻破一处,便有一支支由两名朔方骑兵带领、由被解救奴隶组成的队伍,骑着抢来的马匹,拿着缴获的武器,如同汇入溪流的支流,怀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西戎的刻骨仇恨,拼命向南奔逃。他们或许队形散乱,或许骑术生疏,但求生的欲望和归家的信念支撑着他们。
这些零散的队伍,本身或许战力不强,但他们带来的混乱是巨大的。他们沿途会遇到其他西戎小部落或巡逻队,爆发小规模冲突,进一步散布了恐慌。更重要的是,“朔方军深入草原,解救奴隶,焚烧部落”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在草原上蔓延开来。
许多原本就对秃发乌维不满,或被强行征调了青壮的中小部落开始人人自危,他们收缩力量,紧闭营寨,不再听从王庭号令前去围剿。野利狐部留在草原的族人,更是将消息添油加醋地传播,暗中鼓动对秃发乌维的不满情绪。
陈望和他麾下的勇士们,如同在干涸的草原上点燃了无数火种。这些火种看似微弱,却借着风势,迅速连成一片,形成燎原之势。他们不仅是在军事上打击西戎的后方,更是在政治上动摇秃发乌维的统治根基。
清洗仍在继续。陈望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带着他的狼群,在广袤的草原上划出一道血腥的轨迹。他计算着时间和补给,要在秃发乌维被迫回师之前,制造最大的破坏和混乱,为主公林鹿在正面战场创造决胜之机。
南归的奴隶队伍,带着朔方军威震草原的故事,也带着对林鹿和朔方无尽的感激,正跨越阴山,奔向他们渴望已久的故土与自由。这股无形的人心力量,正在悄然改变着北境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