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礼贤下士的招揽无人问津,陈盛全的耐心耗尽,匪性彻底压过了那层勉强披上的“将军”外皮。他悍然下令:既然请不来,那就“请”来!麾下兵卒于是化身绑匪,在控制区域内,尤其是刚刚占据、尚未来得及彻底清理的城镇中,大肆搜捕那些识文断字、看起来像读书人的人,不论其是落魄书生、私塾先生,还是小吏乃至账房,统统强行“请”到钟离县帅府。
一时间,钟离县内鸡飞狗跳,哭嚎之声不绝。数十名被掳来的读书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集中看管在一处大宅院内,人人自危,面无人色。
陈盛全在一群凶神恶煞的亲兵簇拥下,来到这群瑟瑟发抖的文人面前。他目光扫过这些或惊恐、或愤怒、或麻木的面孔,声如洪钟:
“老子知道,你们看不起我陈盛全的出身!但如今,老子手握数万雄兵,占据数郡之地!正是用人之际!今日把你们‘请’来,不是要你们的命,是要你们给老子出主意,怎么才能在这乱世站稳脚跟,怎么才能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森然:“谁要是能说出让老子满意的计策,高官厚禄,金银美女,老子绝不吝啬!可谁要是藏着掖着,或者拿些没用的废话糊弄老子……”
他猛地抽出腰刀,寒光一闪,狠狠劈在身旁的木柱上,入木三分!“这就是下场!”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枷锁,套在了每个文人的脖子上。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谓的风骨和节操显得如此脆弱。为了活命,一些人开始绞尽脑汁,提出各种建议。
一个名叫赵胥的老学究,战战兢兢地首先开口:“将……将军,老夫以为,当务之急,乃……乃是‘正名’。《春秋》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将军虽有‘讨贼’之名,然与吴……吴大帅联合,终非朝廷经制。应……应遣使前往洛阳,向相国嫪独输诚,求取正式册封,如节度使之位,如此方能号令地方,安抚民心……” 这是走正统招安路线,求取官方认证。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名叫钱益的账房先生则哆哆嗦嗦地说:“将军,小的以为,名分虽好,远水难解近渴。眼下……眼下关键是钱粮!应效仿古人‘屯田’之策,将无主荒地分给流民和兵卒耕种,轻徭薄赋,鼓励生产。同时,严格掌控盐铁之利,与……与吴大帅商议,共同经营水道商税,方能根基稳固,持久作战。” 这是务实的内政建设派。
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带着几分不甘的落魄书生孙渺,压低声音道:“陈将军,与吴广德合作,实乃与虎谋皮!其人控制水道,已扼我军咽喉。不如……不如暗中积蓄力量,尤其要建立一支只听命于将军您的水军。待时机成熟,可寻其破绽,或分化其部下,或……或干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吞并其部,则水陆一体,大业可成!” 这是激进的内部分化、吞并派。
陈盛全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建议,眉头紧锁。侯五在一旁低声帮他分析:
“将军,赵胥所言,乃是长远之道,若能得朝廷正式册封,确实好处极大,但嫪独那边,未必肯轻易给出节度使这等重位,且远水难解近渴。”
“钱益所说屯田、掌盐铁、收商税,确是稳固根基的良策,但需要时间,且与吴广德分利,难免又起争执。”
“孙渺之策最为直接,也最合将军心意,但风险极大,一旦泄露,联盟立刻破裂,我军将陷入两面受敌之境。”
陈盛全沉吟良久,眼中凶光闪烁。他既渴望那名正言顺的官身,又深知钱粮的重要性,更对吴广德充满忌惮和吞并的欲望。
“哼,都是些书呆子,各说各的理!”他冷哼一声,但心里却将这些话都记下了。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听着!赵胥,你就负责给老子起草文书,想办法跟洛阳那边搭上线,该怎么写,你去想!”
“钱益,你以后就跟着侯五,负责清点钱粮,筹划屯田和税收的事!”
“孙渺……你有点意思,先留在老子身边,随时听用!”
至于其他人,暂时圈禁,以待后用。
这种暴力“求贤”的方式,虽然粗暴,却也勉强为陈盛全网罗了几个能用的“智囊”,尽管这些人大多是被迫效力,忠诚度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