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号的船壳在紫雾里渗着潮意,船舷边凝结的水珠顺着狮头雕刻的鬃毛滚落,砸在甲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糖浆,连船帆鼓风的声音都变得黏糊糊的,风里裹着咸涩的海味,还混着点像生锈铁屑的气息——克比蹲在舵盘旁擦拭航海日志时,鼻尖动了动,突然想起在风车村海边捡到的生锈锚链,就是这个味道。
“这雾不对劲。”他抬头看向了望台,乌索普正举着望远镜发抖,镜片上的雾珠把远处的海平面晕成一片模糊的紫。克比放下日志,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那是路飞在香波地群岛用三亿贝利买的“便宜货”,刀鞘上还留着路飞咬过的牙印,据说是“船长认证的标志”。刀身不算特别锋利,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握着这些年一起冒险的分量。
“克比!”路飞的声音从船首传来,他正盘腿坐在羊头雕像上,手指戳着空气自言自语,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你看这雾,系统说里面有会发光的沙子,沾到皮肤上会痒!还说这沙子是共鸣矿石磨的,能听人心里想啥,坏得很!”
克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雾气里飘着细碎的蓝粉,像被揉碎的星星,落在甲板上会轻轻跳动,像有生命似的。他刚要提醒大家别碰,乔巴已经背着药箱冲了过去,小蹄子在甲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发光的沙子?是新的药材吗?说不定能治冻伤呢!”
“别碰!”克比和艾伦同时喊出声。但已经晚了,乔巴的爪子刚碰到那些蓝粉,突然抱着脑袋蹲下身,耳朵抖得像两片被风吹的树叶,眼泪顺着蓝鼻子往下掉:“医生……我错了……我不该偷喝你的酒……更不该说你的樱花计划是笨蛋想法……”
“是幻觉!”艾伦的共生晶突然亮起绿光,在乔巴周围织成半透明的屏障,绿光碰到蓝粉时,那些粉末像被烫到似的缩成一团,“这些是共鸣矿石的粉末,会勾起最在意的记忆!乔巴,想想我们一起给鲸鱼拉布治病的时候,那时候你多厉害!”
克比立刻从背包里翻出麻布,撕成条分给大家:“快捂住口鼻!尤其是乌索普,你上次说最怕听到自己吹牛被戳穿的声音!”
“才、才没有!”乌索普涨红了脸,却乖乖接过布条绑在脸上,声音闷在布里像含着棉花,“我只是……只是担心大家!”
克比自己绑布条时,指腹蹭到了脸颊,瞬间听见风车村的海浪声——那年他被海贼绑在船底,就是这样听着海浪声发抖,海贼的皮靴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像锤子敲在心上,直到路飞像道闪电冲进来,橡胶手臂卷着他破窗而出,喊着“跟我当海贼吧”。那时候他以为路飞在开玩笑,现在却真的成了这艘船的第一个船员。
“克比?”路飞突然拍他的背,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进海里,“发什么呆?系统说你在想不好的事!它还说,你上次在阿拉巴斯坦帮薇薇公主挡箭的时候,比现在帅多了!”
克比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船边,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去。他抹了把冷汗,对路飞咧嘴笑:“没事!在想晚上吃什么!”心里那点被勾起的恐惧,突然被暖暖的笑意取代——原来船长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都记着呢。
雾越来越浓,桑尼号像闯进了紫色的。船身周围的雾气开始扭曲,偶尔幻出人影:有时是挥刀的海贼,有时是哭着的村民,最吓人的是刚才居然飘过一个长得像天龙人的影子,吓得乌索普差点把望远镜扔海里。娜美把海图铺在木桶上,铅笔尖在“幻听森林”的标记上敲得笃笃响:“根据气流方向,矿洞入口应该在森林深处的古树下,但那片林子的矿石能量会放大声音,进去后很容易被幻觉困住。”她抬头看向索隆,眼神里带着信任,“左翼警戒就交给你了,别让幻觉骗了。”
“知道了。”索隆拔出三把刀,刀刃在雾里泛着冷光,刀身在雾气中映出细碎的蓝影。他斜睨了克比一眼,嘴角勾了勾,“克比,跟紧我,别掉队。上次在水之都你被假cp9骗得团团转,这次再犯傻,就罚你洗一个月的刀。”
“才不会!”克比握紧短刀,快步跟上。走进森林时,雾气变得粘稠如纱,脚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音,只有树干上的蓝光纹路在轻轻跳动,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突然,身后传来娜美的尖叫,凄厉得像被海王类咬住了——克比猛地回头,看见娜美正好好地站在原地,天候棒转得飞快,脸色发白:“谁在学我说话?!这声音跟我小时候被山贼追时喊的一模一样!”
“是矿石在模仿!”S-009的声音带着水汽,他指尖凝结的水珠在掌心转成漩涡,漩涡里映出周围的能量流,“它们能复制50米内最强烈的声音!娜美姐,想想你赚到一亿贝利时的笑声,用那个盖过它!”
娜美愣了愣,突然“噗嗤”笑出声,笑声清脆得像风铃,那些模仿的尖叫果然弱了下去。克比正觉得神奇,突然听见索隆的刀掉在地上的脆响,转头看见三刀流高手正对着一棵树发呆,眼神里难得露出迷茫,嘴里喃喃着:“师父……我还没变强……连你留下的刀都握不稳……”
“索隆!”克比想起路飞说过的话,突然大喊,“上次你赌输的酒,还欠着山治三瓶呢!山治说你再不还,就往你饭里加青椒!”
索隆猛地回神,弯腰捡刀时耳根发红:“啰嗦!”但握刀的手稳了不少,连刀身的颤音都消失了。
前方的古树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有巨人在树心打呼噜。蓝光纹路在树干上织成网状,纹路交汇的地方鼓出小小的瘤子,像凝结的能量球。艾伦和S-009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掌按上去,幽蓝与淡蓝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像两条纠缠的河,所过之处,树身的纹路亮起,发出“咔咔嚓嚓”的声响。
“要开了!”山治踩着月步飘到半空,踢飞几片挡路的藤蔓,“克比,准备好开锁工具,里面肯定有不少笼子!”
克比点头,手已经摸向背包里的万能钥匙——这是他跟着弗兰奇学的手艺,能打开除了海楼石之外的任何锁。树身裂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铁锈和孩子啜泣的气息涌出来,克比第一个跳了下去,短刀在通道两侧的矿石上划出火星,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是被关久了的人用指甲抠的,有些痕迹还很新,说明孩子们刚还在挣扎。
走到拐角时,巨大的矿洞大厅豁然展开,像被掏空的巨人心脏。数十个铁笼像风铃般悬在岩壁上,每个笼子里都缩着孩子,最小的看起来才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他们的手腕和脚踝都锁着黑色抑制器,抑制器上的幽能符文一闪一闪,把孩子们的脸色映得发青。
“放开他们!”路飞的怒吼在大厅里炸开,橡胶拳头带着劲风砸向高台,却被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弹了回来,拳头撞上护盾的瞬间,弹起无数蓝色的火星,像烟花似的落下来。
伊扎克站在核心矿石前冷笑,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脸上的金面具在矿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权杖每敲一下矿石,笼子里的孩子们就抖一下,像被抽打的木偶。“又是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闷闷的像隔着水桶说话,“尤其是你,这个从风车村捡来的小鬼。”
克比的心脏猛地一缩——对方认识他?
【检测到伊扎克的记忆库里有克比的资料,来自幽能教派在东海的眼线。提示:他在拖延时间,核心矿石的能量快满了!再等十分钟,整个矿洞都会炸掉!】路飞眼前的蓝框突然变红,字迹闪得像警报灯。
“别跟他废话!”路飞突然弹向高空,橡胶身体在空中拉成弧线,像根巨大的橡皮筋,“克比,开锁!索隆,掩护!山治,把那些面具人踹飞!”
“收到!”克比立刻冲向最近的铁笼,钥匙插进锁孔时,却发现里面缠着幽能符文,符文像活蛇似的缠上钥匙,烫得他手指一缩,差点把钥匙扔了。“艾伦!”他大喊,“符文需要净化能量!”
艾伦的幽蓝光刃立刻扫过锁孔,绿光撞上黑气的瞬间,符文像被浇了开水的冰一样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开了!”克比猛地拧动钥匙,铁笼门“哐当”一声弹开,里面的小女孩扑进他怀里,身上还带着抑制器的铁锈味,小女孩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布里了。
“左边第三个笼子有暗锁!”小女孩喘着气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们把最不听话的孩子关在那!锁芯里灌了铅,普通钥匙打不开!”
克比刚要跑,就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手下挥着锁链冲过来,锁链上的幽能电流噼啪作响,像条带电的蛇。他侧身躲开时,短刀在岩壁上划出一串火星,突然想起路飞教他的“不要躲,要砍回去”。脚在岩壁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转身,短刀顺着锁链的缝隙砍下去,刀刃上裹着刚学会的微弱霸气,“当”的一声,锁链应声而断,电流顺着刀刃窜上来,麻得他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不错嘛。”索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三刀流正在空中劈开袭来的声波,刀气划开空气的声音像风吹过琴弦,“比在香波地群岛被天龙人吓得发抖时强多了。”
克比的脸红了,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路飞的痛呼。抬头看见船长正被能量护盾弹得后退,橡胶手臂上的皮肤泛着红,像被烫伤了似的。“护盾的能量来自核心矿石!”S-009大喊,他正操控水流冲击另一个笼子的锁,“它在吸收孩子们的能量!我们越快救孩子,护盾就越弱!”
克比突然注意到铁笼的栏杆上有划痕,像有人用指甲刻过字。凑近一看,是歪歪扭扭的“求救”,还有几个更小的字:“别怕”。这些孩子一直在努力发出信号,哪怕知道可能没人听见。他摸出乌索普给的烟雾弹,拉环一扯就扔向核心矿石:“路飞!趁现在!”
浓烟炸开的瞬间,能量护盾果然黯淡下去,像被泼了墨的玻璃。路飞的橡胶火箭炮狠狠砸在矿石上,幽蓝的能量像喷泉般涌出来,却在碰到路飞手掌时温顺下来,顺着他的手臂流回矿石核心,变成温润的白光,那些白光流过的地方,矿石上的裂纹居然在慢慢愈合。
“不——!”伊扎克的权杖掉在地上,金面具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一张扭曲的脸,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一起死吧!幽能自爆!”
“休想!”山治的月步比声音还快,一脚踹在伊扎克的手腕上,黑色小球飞出去,被索隆的刀劈成两半,里面流出的黑气刚碰到空气就散了。
战斗结束时,夕阳从矿洞入口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像金色的萤火虫。克比蹲在地上给孩子们解抑制器,乔巴在旁边给大家涂药膏,小驯鹿的耳朵还时不时抖一下,却不再说胡话了,只是认真地给每个孩子贴创可贴,连指尖的小伤口都不放过。
“克比,”路飞突然递过来一块烤肉,是山治特意留的,还冒着热气,肉汁顺着油光锃亮的表面往下滴,“系统说你刚才砍锁链的样子超帅,像索隆!它还说,下次让你试试用霸气开锁,肯定更快!”
克比接过烤肉,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呼气,肉香混着烟火气在嘴里散开,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看向大厅里的伙伴们:索隆在擦刀,刀身映着夕阳的光;娜美在和罗宾研究从伊扎克身上搜出的地图,手指在“啸风海峡”的标记上点着;乌索普在给孩子们讲他怎么“一个弹弓打晕十个面具人”,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艾伦和S-009在研究核心矿石,两人的手按在矿石上,光芒像呼吸似的起伏。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桑尼号的齿轮,少了谁都转不起来。
雾气散尽时,桑尼号的船灯亮了起来,一串暖黄的光在海面上铺开,照亮了通往啸风海峡的航线。克比站在船尾,看着被甩在身后的回音岛,岛的轮廓在暮色里越来越淡,像被融化的糖块。他突然觉得,从风车村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到现在能和大家并肩作战的船员,这条路虽然颠簸,却比任何冒险都值得。
“克比!汤好了没!”路飞的喊声从厨房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还夹杂着山治“笨蛋船长别偷吃”的怒吼。
“来了!”克比笑着跑过去,短刀在腰间晃悠,刀鞘上的牙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印记。甲板上的笑声、餐具碰撞的脆响、海风穿过桅杆的呜咽,混在一起像首乱糟糟的歌,却比任何乐曲都让人安心。
毕竟,这是他们的船,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