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忽然,从战场边缘缓缓现出两道身影。
只见两位老者相继踏出:一位面色黝黑,气势威严;另一位则枯瘦矮小,神情淡漠。
二人皆身着火焰道袍,气息中散发着炙热烈焰,正是摘火门的两位宗老。
他们的出现,使得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焦灼,热浪滚滚。
两人一经现身,那面色黝黑的老者就率先迈步,毫不客气地直接向其中一个周青出手。
此刻,灵身周青正苦苦抵挡着对面大修的一记横贯枪势,气息正处于黄连不接之刻,眼睁睁看着那道强劲的攻击逼近,眼看便要命悬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蓦然闪现于他身前。
她长发如瀑,裙袍猎猎,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杀意,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狂暴。
两个周青同时看去,眼前之人不正是牧瑾?两人心中绝望,同时惊叫,“不!”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视之时,一声爆响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三丈高的石碑骤然显现,稳稳矗立于牧瑾身前。
那道石碑仿佛不应存在当世,表面刻满了隐秘古文,散发着苍古威严,将那炙热的火焰攻势完全抵挡。
火光与热浪在道碑前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整片战场的气势陡然为之一缓。
“瑾儿!”
两个周青骤然脱离战局,疾步赶到牧瑾身侧,目光上下打量,见她气定神闲,毫无受创之象,方才稍放心头。
而牧瑾此刻依旧凝神注视对面那面色黝黑的老者,神情中透出一股冷静。
那面色黝黑的老者见先前一击未得其效,眉宇间闪过一丝精光,缓缓抬手凝聚灵气,再次朝那三丈高的石碑轰去。
只听“轰——”一声巨响,老者这一击的所有力量竟被那石碑尽数吸收。
虽声势震天,却丝毫没有外泄分毫。
众人见此,皆为之屏息。
金蛟正与龙血崖主纠缠,忽然,他的瞳孔微缩,猛然回头望向远处。
天际间,两道炙热的融天气息轰然爆发,像是两轮烈日悬挂于天地之间。感应到这股威压,他心中顿时一沉。
“该死!”金蛟暗骂一声,毫不犹豫舍弃对手,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冲而去。
他可不敢让周子卿、苏自心二人陷入危险。
毕竟,那老妪此刻就藏在那龟壳中看着。
若是她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再亲自出手,那自己体内的那滴真龙之血必定保不住。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谁死都行,周子卿不行。伤谁都可以,苏自心不可以!
金蛟刚冲至战场,发现竟然有人比他更快!
不远处,雷鬼负手而立,左手随意拎着一个浑身焦黑的老者,宛如死狗般提在手中。
老者的火焰道袍早已破碎,焦黑的皮肉间甚至仍有残余雷光闪烁,显然已陷入昏厥。
寂静!
这片天地此刻压抑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身影身上,或者说,他手上的那个人——
金火道人!
摘火门最强宗老,融天境圆满,仅一步之遥便可超脱!竟被生擒?
金蛟神色一动,而那边血袍青年则面色阴沉,死死盯着雷鬼,眼神阴鸷得骇人。
雷鬼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你小子倒是跑得挺快,本想抓你来着,结果竟然没抓住。”
此言一出,天地更是死寂几分。
远处,那两名刚现身的摘火门宗老面色抽搐,心头震骇至极。
他们本就在无泯山川深处布阵,直到此刻布置完成才现身,本以为对方融天境皆被牵制,他们两人露面便可镇压全场,力挽狂澜。
可谁知,摘火门真正的底牌——金火道人,竟然被人直接擒住!
这怎么可能?!
此刻,周子卿、周长生等人纷纷退出战斗,不再纠缠,目光凝聚在血袍青年身上,彭长霄的眼中则满是冷冽。
周青冷冷扫视着血袍青年,目光如刀,轻声说道:“我苍雷门不愿兴灭宗灭族之事,若是你束手就擒,立刻赴死。无泯山川的道统,仍可保留。”
血袍青年目光游移,先是看向周青,又瞥向雷鬼,心中已知,今日已无转圜之地。
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震,化作一道血光暴掠而去,直冲无泯山川深处!
雷鬼见状,冷哼一声,脚步一踏,雷光炸裂,瞬息间便追了上去。
两道流光疾驰,穿越山川,撕裂长空。
然而,就在血袍青年逃入无泯山川深处的瞬间,他猛然停下,眼中闪过一抹癫狂。
他猛地抬手,一掌按在山脉核心的血色炉子之上!
轰——!!
一瞬间,恐怖的血焰冲天而起,宛如血海倒灌,整个无泯山川深处都被映得通红。
雷鬼停在血焰之外,眉头微蹙。
血袍青年站在溶血圣炉前,满身鲜血倒流,气息飘忽不定。
狂风席卷,他的血袍破碎,露出苍白而狰狞的皮肤,上面刻满一道道古老诡异的纹路,每一道,都是他修行至此的见证。
血袍青年低头看向雷鬼,目光深邃而癫狂,声音低沉,带着嘶哑的笑意:“我曾经的名字为姜正休。”
他猛地抬头,冷笑一声:“哈哈哈,‘正修’!你说,这名字可笑不?我那时还真以为我能和那些正道修士一样,修个名正言顺的道,安安稳稳过一生。”
“哈哈......哈哈哈......”
“那年,我七岁,被带入宗门,师尊说我天赋平平,寿元百载,难入大道。于是,我被安排去清扫藏经阁。”
“我不甘心。那年我十一岁,在藏经阁的废典之中找到了一本残破古籍,上面写着:万物可祭,血骨化道。”
“我信了。”
“于是,我尝试......以血炼身,淬炼经脉......哈哈哈,那一次,我差点死了!浑身血肉被烧得干瘪,皮肤龟裂,痛得我在地上打滚了三天三夜!”
“可你知道吗?”
“等我撑过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力量!”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狗屁大道,什么天命因果,不过是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伪君子用来束缚我们的枷锁!”
“他们修他们的道,我修我的路!谁又能定义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