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鹏。”周青淡淡道。
林火的手指翻动书页,最终定格在另一幅图像上。
画卷中,一只展翅百丈的鹏鸟凌空而立,雷光萦绕,羽翼遮天蔽日,透着难以言喻的锋锐与狂暴。
“天极鹏,以雷炼羽,极速破空,能踏裂苍穹,瞬息数千里。”周青轻声道。
“其翎羽化雷,天生携带雷霆道则,族群隐于秘境,其芥域入口据记载曾在苍野域某片雷泽之中。”
林火凝视古籍上的字迹,手指缓缓抚过那几行古老的记载,他好像知晓周青要他干什么了。
他低头不语,继续翻页,最终停在一幅更为诡异的图案前。
那是一只漆黑如墨的怪鸟,双目幽幽雷光流转,散发着深邃莫测的气息。
“恕归鸟。”周青缓步向前,目光微收,道:“生于天地雷池,能吞雷归源,浴雷生死。”
林火盯着古籍上那行苍劲遒劲的文字,喉咙微颤,低声问道:“此族之地呢......”
周青轻轻摇头,“千年前,曾有数头恕归鸟闯入道域,后消失于风原域极南之地。据传那里雷池众多,具体位置你需细查一番。”
林火缓缓闭上眼,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他明白,周青需要他去寻找这三族的生息之地。
至于为何要寻,他并不知晓,也不愿深究,心中只觉万般无奈,难道自己真要为他驱使?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周青那渐行渐远、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
北部九水泽川东北处,某座雪峰之上的殿中,寒风凛冽,冰霜遍布。
殿中氛围庄严肃穆,室内香火缭绕,雪草图案在中年男子雪白长袍右肩上熠熠生辉。
他站立于大殿中央,神色略显不悦,声音低沉:“宗主的意思是,让这小子带我『西寒宗』弟子前往雪岭秘境?这可是极为不妥。”
不远处,又有一位年长的老者缓缓开口,目光投向殿中那位青年男子:“正是如此。你看,那小子尚处御虚后期,我等命运怎能交由外人掌控?”
青年男子身着左右黑白相间的道袍,腰间随意挂着一个葫芦,面容虽不算俊朗丰神,但眼中却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神采奕奕。
环顾殿内,只见不少弟子穿着雪草白袍,有老有少,各自神情严肃专注。
而坐在大殿主位上的,则是一位美貌女子。
她容颜妩媚而端庄,眉目如画,朱唇微启,目光沉稳。
“我相信富贵的实力,”她坚定说道,“即便他如今只处御虚后期,定能带着我西寒弟子杀出重围。”
殿中另一位女子忽然出声,语气中略带担忧:“可他一身雷修之力,又非我西寒弟子,如何能代表我西寒出战?”
美貌女子转向那青年道:“若能让富贵拜入我门下,成为我亲传大弟子,便名正言顺了。”
“不可,子柔你如今虽继位不久,但怎么也是我西寒宗主,怎可如此草率定下亲传弟子之位。”还是那个男子,急道。
话音刚落,殿中顿时响起低声议论,有人迟疑,有人面露难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青年男子终于缓缓开口:“多谢宗主厚爱,但我已有师尊相托,恐怕难以另立亲传。”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猛然一挑,喝道:“不知好歹!我西寒宗毕竟是九水泽川雪山之境三宗之一,平日里拜入者络绎不绝。”
“如今宗主亲命收你为亲传,你竟还敢拒绝?”
“你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收也不允许,我拒绝也不行,你究竟待怎样?”林富贵也不乐意了,声音不悦,目光与中年男子交锋。
林富贵已有二十五岁,身姿挺拔,眉宇间仍保留着往昔那份灵动,但已添了几分沉稳与老练。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中年男子身上气息升腾,威势如山,便要镇压而下。
富贵神情冷峻,浑身雷光炸响,然而那雷霆尽是漆黑,幽沉如渊。
刹那间,他头顶浮现一道虚空雷门,雷音震颤,幽雷翻涌,竟硬生生挡住了中年男子狂暴涌起的气息。
但这道雷门,与周青的截然不同。
周青雷门如天罚降世,惶惶威严,而他的雷门却幽黑深邃,带着极端毁灭之意,似要拖万物坠入无尽雷狱。
若让周青瞧见,怕是要当场吐血。
林富贵的路......走歪了!
“潘临,莫要太过分了!”
美貌女子立于主位,轻挥纱袖,一道寒气破散了中年男子压来的气势,顿时缓解了局面。
殿内众人无不心头一震,他们皆知上一任宗主身陨时曾明令让李子柔继承宗主之位,正因其天资卓绝。
如今,中年男子见气势被破,面色陡然沉寂,不再多言。
众人见殿中沉寂下来,又听见雷弧炸响声音,目光随即转向林富贵,皆惊讶于他那御虚境后期的修为竟未被大修气息压垮。
若由他领众弟子前往雪岭,倒也未尝不可。
“那富贵便假意拜入我门下,不行师徒之礼,代我西寒前往雪岭,如何?”美貌女子问道,语气中不乏威仪。
林富贵收起黑雷拱手低头,郑重应道:“那便依宗主之言。”
......
大殿议事落幕后,林富贵独自回到住所。
正当他靠在雕花坐椅前沉思时,门悄然推开,一袭雪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而入。
正是西寒宗主李子柔,此刻气质大变,完全抛却了大殿中那严肃庄重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温婉柔和、妩媚动人的风采。
“宗主还真敢收我为亲传弟子,你倒是敢开口!”林富贵声音带着几分半真半假的调侃,倚着桌子,目光略带玩味地望着推门而入的女子。
李子柔轻步走到他对面,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低吟:“这不是为了让你有个名义,代我西寒弟子出战雪岭么?”
林富贵闻言,目光转向屋内高悬的吊梁,低声道:“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李子柔听后一愣,脸颊顿时微微绯红,随即低声斥责道:“你占我便宜占少了!如此这般说!”
林富贵依旧倚在坐椅上,面不改色,淡淡回道:“那日形势所迫,若非如此,你恐怕早就葬尸于地窟地河中。”
李子柔撩起秀发,斜睨了他一眼,低哼一声:“少拿这话搪塞。”
两人沉默半晌,富贵直接转移了话语。
“此次若由我带领西寒弟子从雪岭杀出重围,你承诺的那东西,定要给我。”林富贵语气逐渐正色,目光在对面女子脸上细细打量。
李子柔神情一凝,随即正色道:“那东西于我西寒无用,定会给你。”
林富贵呵呵一笑,目光再次转向房顶悬挂的吊梁,语气缓缓道:“对你们无用,对我却大有裨益。”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就算你们在雪岭之战中获胜,又如何能让『风雪城』与『雪鹰宗』乖乖交出赌注?”
“你们的宗主与老祖已经陨落,剩下的人,恐怕难以与这两宗抗衡吧?”
李子柔脸色不变:“我们并非为赌注而战,而是为了保住西寒宗的道统不灭。”
“这片大雪山看似由我们三宗共治,实则我们之上,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寒道宗。”
她的声音带着无奈:“雪岭之战是寒道宗提议的,目的是解决我们三宗之间的纠葛。”
“寒道宗会提供庇护,若我们胜出,再主动送出赌注,那两宗自然不会再拿这件事作文章。”
林富贵眉头微挑,继续问道:“那如果你们拒绝参与此战呢?”
李子柔深吸一口气:“若我们不参与此战,风雪城与雪鹰宗就有更多借口针对我们。”
“现在的西寒宗,已无宗主与老祖的庇护,犹如任人宰割的鱼肉,根本无法与其他两宗抗衡。”
“我们没有谈判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一个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