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林澈朝门外喊了一嗓子。
“少爷,您叫我?”来喜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点刚干完活的汗渍,眼神有点懵。
林澈打量了他一下,这小子虽然看着不机灵,但胜在老实,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而且存在感低,不容易被人盯上。
“交给你个差事。”林澈压低声音,脸上摆出几分严肃,“从明天开始,你没事就多在外院溜达溜达,特别是……账房王管事他们家附近,还有三老爷那个长随林福常出现的地方。”
来喜眨巴眨巴眼,没太明白:“少爷,溜达……干啥呀?”
“不干啥,就是看看。”林澈耐着性子解释,“看看他们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特别是如果看到他们偷偷摸摸搬什么东西,或者去一些不常去的地方,你就留个心眼,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来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是……盯梢?”
“对,就是盯梢!”林澈一拍他肩膀,“机灵点,别让人发现。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就说我让你在外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或者帮我找找跑丢的猫。”
来喜挠挠头:“少爷,咱院里没养猫啊……”
“我说有就有!”林澈眼睛一瞪,“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记住了,这事谁也不能告诉,春桃姐也不行!办好了,少爷我赏你吃烧鸡!”
一听到烧鸡,来喜的眼睛瞬间亮了,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少爷放心!来喜保证完成任务!一定盯死他们!”
打发了来喜去搞“基层情报”,林澈自己也没闲着。他继续扮演着那个“刻苦钻研”账本的好学生,隔三差五还真的会抱着账本去清风轩坐坐,偶尔还会“偶遇”一下王管事,问几个不痛不痒、显得他特别“蠢”的问题。
“王管事,您看这笔‘笔墨纸砚’的采购,这‘纸’是多少钱一刀啊?跟我平时写字用的好像不太一样……”
“王管事,这‘车马费’是怎么算的?是按里程还是按天数?”
这些问题问得王管事是哭笑不得,心里那点警惕又放松了不少,只觉得这澈少爷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候被问烦了,还会敷衍几句,甚至不小心透露出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比如“这批货是从城西李记采买的”、“那天是张麻子跟的车”之类的。
林澈就一边装着傻,一边把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拼图一样,默默记在心里,和他脑海中那些有问题的账目一一对应。
几天下来,来喜那边也陆续带回了一些消息。
“少爷,我瞧见王管事前天晚上,偷偷去了后街那家关门很久的当铺……”
“少爷,林福今天一早,赶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从后门出去了,往城西方向去了……”
“少爷,我看到王管事跟他侄子王德海在墙角嘀嘀咕咕说了好久,王德海好像还塞了个小包袱给王管事……”
这些消息看似杂乱,但林澈结合账本一分析,脉络就清晰了不少。
那家关门当铺,很可能是个秘密接头或者藏匿赃物的地方!
城西方向,正好有几家与侯府有生意往来,但账目上问题颇多的木材行和铁匠铺!
王德海就是账目上多次出现的经手人之一,他给王管事塞东西,八成没好事!
“妈的,狐狸尾巴开始露出来了!”林澈心中冷笑。
光有这些动向还不够,他需要更实在的东西。他想起账本上有一笔有问题的“药材采购”,数量巨大,但接收的仓库记录却很模糊。他决定从这里下手。
他找来春桃,这丫头心细,而且对府里一些老人比较熟悉。
“春桃,你悄悄去找一下管理西角门那个老黄头,就是以前受过我娘恩惠的那个。”林澈低声吩咐,“打听一下,大概去年秋天,有没有大批的药材从西角门运进来,具体运到哪个仓库了?或者……有没有看到他女婿(一个经常在外跑货的伙计)那段时间,帮着倒腾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春桃虽然有点害怕,但看到少爷认真的眼神,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两天后,春桃带回了关键消息:老黄头回忆,去年秋天确实有大批药材入库,但根本没进府里的公用仓库,而是连夜被林福带着人,直接运到后巷一个早就废弃的、属于三老爷私产的小院里去了!他女婿也隐约提过,帮三老爷的人出手过几批“来路不明”的药材,价格压得很低。
“废弃小院……低价出手……”林澈眼中寒光一闪,“这就对上了!虚报采购,实际以次充好或者根本就没买,然后把账面做平,贪墨银子!那批所谓的‘药材’,要么是劣质品,要么就是空箱子!”
一条清晰的证据链,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林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容。
“林墨堂啊林墨堂,你贪就贪吧,手脚还做得这么不干净,真当侯府是你家炕头,可以随便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