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贯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进御史台大牢的消息，跟长了飞毛腿似的，眨眼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玉颜斋’的钱胖子！完犊子了！”
“嚯！真的假的？他犯什么事儿了？偷税漏税？”
“屁！比那严重多了！这老小子胆儿肥啊，往胭脂里掺铅粉！直接把王御史夫人的脸给烂了！”
“我滴个亲娘嘞！王御史？就那个黑脸包公转世？钱胖子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吧！”
“何止是活腻了，简直是精准踩雷！现在人赃并获，屎尿都吓出来了，直接下大狱了！”
市井坊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核心思想就一个：钱万贯这次算是彻底栽了，栽得彻彻底底，裤衩子都不剩那种。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王御史，此刻正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桌上那盒罪证确凿的毒胭脂，还有师爷刚刚整理好的、从钱家库房里搜出来的大量掺铅胭脂和原料铅粉的记录，胸口那股邪火是蹭蹭地往上冒。
这已经不单单是他夫人受害的问题了！这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是视王法如无物！
想想那些可能已经受害、却因为身份低微不敢声张的普通女子，王御史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愤怒。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王御史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架上的毛笔乱颤，“钱万贯！你为富不仁，丧尽天良！本官若不抓你，还有何颜面立于这朝堂之上，有何颜面面对京城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铺开宣纸，研墨挥毫。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点灰色收入而纠结的官员，而是真正化身成了百姓口中那个“铁面无私”的王青天。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他将钱万贯如何制售掺铅毒胭脂，如何利用“玉颜斋”的名声欺瞒顾客，如何导致大量女子（重点提了自己夫人，这是苦主，有说服力）面容受损、身体受害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是清清楚楚，证据链完整，言辞恳切又犀利，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决绝！
这封奏章，几乎是他熬了一个通宵写就的，天刚蒙蒙亮，他就穿戴整齐，揣着这封沉甸甸的奏章，直奔皇宫而去。他要当面呈递，他要让陛下第一时间看到这触目惊心的黑心商贩罪行！
皇宫，金銮殿上。
早朝的气氛原本还算平和，各地汇报工作，大佬们互相扯皮。但当王御史出列，高声禀奏“臣，有本启奏，参奏京城商贾钱万贯，制售毒物，戕害百姓，罪大恶极！”时，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原本有些慵懒的神情也收敛了，微微坐直了身体：“哦？‘玉颜斋’戕害百姓？王爱卿，细细奏来。”
“是！陛下！”王御史声音洪亮，将奏章内容慷慨激昂地陈述了一遍。从自己夫人如何“意外”获得毒胭脂，到面容如何被毁，再到自己如何震怒之下彻查，如何人赃并获地从钱家库房搜出大量掺铅胭脂和原料……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尤其是说到自己夫人痛苦不堪、容颜尽毁时，更是声音哽咽，情真意切。
满朝文武听得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竟有此事？”
“铅粉入胭脂？这钱万贯真是黑了心肝！”
“王夫人何其无辜！这商贾着实可恨！”
皇帝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等到王御史说完，双手将奏章高高举起时，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砰！”
一声闷响，在整个寂静的大殿里回荡，吓得几个胆小的官员一哆嗦。
“混账东西！”皇帝勃然大怒，声若雷霆，“区区一个商贾，竟敢行此伤天害理之事！铅粉乃剧毒之物，长期使用足以令人痴傻、毙命！他竟敢掺入女子日常所用胭脂之中，广为售卖！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谋财害命！视我大梁律法如无物！视朕的子民如草芥！”
皇帝是真的怒了。一方面是因为此事性质极其恶劣，另一方面，王御史是他比较看重的臣子，其夫人受害，等于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查！给朕彻查！”皇帝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殿下的众臣，“传朕旨意！即刻查抄钱万贯所有家产，铺面、田产、宅邸，一概充公！其家眷，一律收押，待案情查明后再做发落！钱万贯本人……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问斩”两个字一出，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虽然猜到钱万贯下场好不了，但直接判斩立决，还是让不少人心头一跳。可见皇帝此次确实是动了真火。
“陛下圣明！”王御史率先跪倒在地，高声呼喝。
“陛下圣明！”群臣紧随其后，山呼海啸。
圣旨一下，效率高得吓人。
还没到中午，如狼似虎的官兵就包围了钱府。哭喊声、呵斥声、翻箱倒柜声响成一片。曾经门庭若市、堆金积玉的钱府，转眼间就被贴上了冰冷的封条。钱万贯那些妻妾儿女，一个个面无人色，被官兵粗暴地驱赶出来，戴上枷锁，押往大牢。
钱家名下的所有店铺、田庄，也同时被查封、接收。偌大的一个钱家，仿佛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塌。
而天牢里的钱万贯，在听到“查抄家产，择日问斩”的圣旨时，直接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彻底晕死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是彻底的癫狂，时而哭爹喊娘，时而破口大骂，骂那个“毛手毛脚”的丫鬟，骂王御史，骂老天不公，最后甚至开始胡言乱语，屎尿都拉在了裤裆里，恶臭不堪，状若疯魔。
他知道，他完了。不仅仅是倾家荡产，是连命都要没了！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最后会栽在一盒“送错”了的胭脂上！这他妈到底是谁在搞他？！
“哈哈哈哈！斩立决！牛逼！威武！陛下霸气！”
汀兰院里，林澈听到最终消息，乐得直接一个后空翻——这次成功了，稳稳落地，还骚包地摆了个poSE。
“妈的，让这老小子黑心！让他掺铅粉！这下爽了吧？直接快进到吃断头饭！哈哈哈哈！”林澈叉着腰，笑得那叫一个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来喜在一旁也是与有荣焉，兴奋地搓着手：“少爷，您这招真是绝了！借刀杀人，兵不血刃！钱家这下是彻底凉透了！咱们侯府的仇，算是报了一大半！”
“一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林澈止住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钱胖子只是个开始，一只比较肥的鸡而已。宰了他，正好给后面那群猴子看看，得罪老子是什么下场！”
他走到院中，负手而立（虽然姿势有点故作老成），看着远处天空，仿佛在眺望其他几家债主的府邸。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林澈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那种熟悉的、混合着恶意和兴奋的贱笑，“得挑个软柿子，或者……找个更刺激的玩法。”
他转过头，对来喜勾了勾手指：“去，把剩下那几家的情况，再给老子细细捋一遍。尤其是他们最近有没有干什么亏心事，或者有什么把柄。咱们啊，得趁热打铁，把这把火，烧得再旺一点！”
“是！少爷！”来福现在对林澈那是言听计从，屁颠屁颠地就去办事了。
林澈重新躺回摇椅上，优哉游哉地晃了起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哼着哼着，他忽然停下，咂咂嘴：啧，钱胖子这断头饭，不知道有没有加鸡腿？估计是没心情吃了。可惜了……语气那叫一个惋惜，表情那叫一个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