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金属摩擦音刺耳得很，像指甲刮在黑板上，听得苏晚汗毛倒竖。她下意识往沈澈身边靠了靠，手指掐进手心。
沈澈比她反应快，一把将她拉到一堆废弃电机后面蹲下，手指竖在唇边，眼神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处理厂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黑暗中，有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带着点犹豫，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沈澈屏住呼吸，从地上摸了半截锈蚀的铁管攥在手里。苏晚也学样，抓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属零件。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黑暗里轮廓渐渐清晰。
借着远处设备指示灯微弱的光，苏晚看清了那张脸——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写满惊慌的眼睛！
是埃文斯！
他手里抱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盒子，正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根本没注意到埋伏在废弃电机后面的两人。
沈澈瞅准机会，像猎豹一样窜出去，铁管往前一递，直接顶在埃文斯腰眼上！
“别动！”
埃文斯吓得“嗷”一嗓子，手里的金属盒子差点脱手。他脸唰的白了，眼镜都歪到一边，结结巴巴：“谁…谁？！”
“你说呢？”沈澈声音冷得掉冰碴子，“埃文斯研究员，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垃圾堆里散步？”
苏晚也从电机后站出来，举着那块金属疙瘩，虽然手有点抖，但眼神死死瞪着他。
埃文斯看清是他们，尤其是看到沈澈竟然醒了，眼里的惊恐简直要溢出来。“是…是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得问你啊。”沈澈用铁管往前又顶了顶，“手里拿的什么？刚从哪个‘老鼠洞’里掏出来的宝贝？”
埃文斯下意识把金属盒子往怀里藏，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废弃的数据存储器…”
“废弃的？”沈澈冷笑，闪电般出手，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那盒子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只有一个细小的接口，正是墙上那种特殊接口的制式！
“还给我！”埃文斯急了，扑上来要抢。
沈澈虽然虚弱，但身手还在，侧身躲过，顺势用铁管别住埃文斯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旁边一个废弃控制台上。“说！这里面是什么？你要传给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埃文斯挣扎着，额头冒汗，“你们这是袭击！要塞不会放过你们的！”
“要塞？”沈澈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派调查科来抓我们的，不就是你和墨菲斯议长吗？先想想怎么跟调查科解释你深更半夜溜进核心数据库，又跑到这鬼鬼祟祟传递东西吧！”
埃文斯浑身一僵，脸色更白了。
苏晚趁机集中精神感知那种子。靠近这个金属盒子，种子传来的冰冷警告感异常尖锐！而埃文斯身上，那股不和谐的“冷气儿”也浓得刺鼻。
“盒子里的数据，有问题！”苏晚肯定地说，“跟昨晚数据库里那股‘坏味儿’一样！”
埃文斯猛地看向苏晚，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更深层的恐惧。“你…你能感觉到？不可能…”
“少废话！”沈澈手上加力，埃文斯痛得龇牙咧嘴，“最后一次机会，说！不然我就把这盒子砸了，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别！别砸！”埃文斯彻底慌了，脱口而出，“是…是‘钥匙’！一部分‘星火’计划的初始算法密钥！”
星火计划！密钥！
沈澈和苏晚心中巨震！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你要卖给谁？‘花园’？”沈澈逼问。
埃文斯眼神闪烁，咬着嘴唇不吭声。
就在这时，处理厂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能量嗡鸣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紧接着，一道惨白的光束从黑暗深处射出，精准地打在几人旁边的墙壁上，烧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小心！”沈澈猛地推开埃文斯，拉着苏晚扑向另一堆废弃物后面。
几乎是同时，又是几道光束射来，打得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碎屑纷飞！
有埋伏！或者…是灭口的！
埃文斯吓得抱头鼠窜，躲到一个集装箱后面，嘴里胡乱喊着：“不关我事！不是我带来的！”
沈澈顾不得骂他，探头朝光束来源看去。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穿着非要塞制式黑色作战服的身影，正端着能量武器，呈扇形包围过来！
“是‘花园’的清道夫？！”苏晚心脏狂跳。
“不像…装备更精良…”沈澈眼神锐利，注意到那些人的动作协同性极高，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妈的，捅了马蜂窝了！”
他拉起苏晚：“不能硬拼！撤！”
可升降机在通道另一头，回去的路已经被火力封锁！
沈澈目光扫过周围，锁定了一条通往更深处、标着“危险！高压管道！”的狭窄检修通道。
“走那边！”他抓起那个金属盒子塞进怀里，拉着苏晚猫腰冲向检修通道入口。
埃文斯见状，也连滚爬爬地跟了上来，嘴里喊着：“等等我！带我一个！”
沈澈回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但没阻止。这家伙现在是个活证据，不能死。
三人刚钻进昏暗狭窄、布满粗大管道的检修通道，身后的能量光束就追了进来，打得管道叮当作响，溅起一串串火花。
“快！”沈澈推着苏晚往前跑。通道里异常闷热，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铁锈味。
后面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突然，跑在前面的埃文斯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通行卡掉了出来，滑进管道缝隙里。
他绝望地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
追兵越来越近。
沈澈看了一眼狼狈的埃文斯，又看了一眼怀里至关重要的金属盒子，一咬牙，对苏晚说：“你先走！顺着通道一直跑，找出口！”
“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沈澈把苏晚往前一推，自己转身，捡起地上一根更粗的铁棍，挡在了通道中间，眼神决绝，“快走！找到艾薇或者顾砚深！把盒子带出去！”
苏晚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含着泪看了沈澈一眼，扭头拼命朝通道深处跑去。
身后，很快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能量武器射击的爆鸣！
苏晚不敢回头，拼命奔跑，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怀里的金属盒子硌得她生疼，但这是沈澈用命换来的证据！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似乎是一个出口。
她奋力冲出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仓库的地方，堆满了物资箱。远处有升降机的声音。
得救了？
她刚松一口气，突然，旁边阴影里伸出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轻易地夺走了她怀里的金属盒子！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东西，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