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站里，老旧广播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
“黄昏之匙…收割者…”耗子搓着胳膊，像是要擦掉一层看不见的寒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越来越邪乎了！”
苏晚的心却跳得厉害。这些词语像钥匙，打开了某种深层的感应。她口袋里的种子微微发热，那道蓝痕似乎与刚才广播中破碎的信息产生了共鸣。
“这不是意外。”苏晚声音低沉，肯定地说，“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这条旧线路试图传递信息。‘园丁’留下的？还是…”
她想起林瑗，想起“母亲”的预言。这一切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连接着。
“管他娘的是谁！”耗子烦躁地抓抓头发，“反正听起来就不是好事！‘星火必须保存’？保存啥？咋保存？还有那‘钥匙’…听着就烫手！”
他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说，咱们是不是卷进什么比‘花园’和‘方舟’更大号的麻烦里了？”
苏晚没有回答。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之前的敌人虽然强大，但目标明确。而现在，迷雾更深，出现的“笑脸面具”和广播中的“收割者”，都透着更古老、更非人的诡异感。
必须尽快和沈澈汇合！
她再次集中精神，尝试感应，但这次只有一片模糊的杂音，显然沈澈正在移动或处于更紧张的状态。
几小时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耗子坐立不安，时不时出去探查情况，每次回来脸色都更凝重一分。外面的搜查似乎加强了，而且多了几股不同来源的势力，像猎犬一样在贫民区四处嗅探。
深夜，维修站最偏僻的一个通风管道口，突然传来极轻微的、有规律的刮擦声。
耗子瞬间警觉，抄起一根锈蚀的铁棍，示意苏晚躲到阴影里。
刮擦声重复了三遍，停顿，又两遍。
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耗子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挪开管道口的栅栏。
一个浑身沾满污垢、散发着淡淡臭气、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身影艰难地爬了出来，正是沈澈！
他看起来极度疲惫，嘴唇干裂，胳膊上多了几道新的擦伤，但行动还算利落。
“操！你真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耗子捏着鼻子后退半步。
沈澈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第一时间锁定苏晚，确认她没事，才微微点头：“甩掉了。暂时。”
苏晚赶紧递上水和食物。沈澈接过，狼吞虎咽，同时快速低声说道：“追踪我的人，不是‘花园’的风格。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目的明确，下手狠辣，而且…极其擅长电子追踪和反侦察。像是专业的清道夫，为某个大势力服务。”
“笑脸面具？”苏晚问。
沈澈动作一顿，眼神凝重：“你知道了？”
“你传来的意识碎片里有…还有，刚才…”苏晚将老式广播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听到“园丁遗留信息”、“母亲预言”、“星火”、“黄昏之匙”、“收割者”这些词，沈澈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收割者…”他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罕见的惊疑，“我好像…在很久以前的黑市数据库最深层的垃圾信息里，见过类似的代号…关联的都是些…无法证实的传说，关于某个在文明阴影里存在了无数世纪、专门‘收割’特定科技成果和特殊个体的神秘组织…一直以为是都市传说…”
连沈澈都觉得是传说的组织？苏晚和耗子都感到一股寒意。
“如果这个‘收割者’是真的…”耗子声音发干，“那他们找‘黄昏之匙’…找我们干嘛？”
“也许不是找我们。”沈澈看向苏晚，目光落在她放种子的口袋，“是找它。”
“或者，找和它相关的人。”他补充道，“‘园丁’吴禾拼命把它送出来，‘母亲’林瑗预言‘星火必须保存’…这枚种子，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重要。”
他吃完最后一口食物，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这里不能待了。广播能传过来，说明线路并不完全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初始之城。”
“去哪？”耗子问。
沈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去黑曜石平原。”
“你找到顾砚深的线索了？”苏晚立刻问。
“不确定。但我之前破解的坐标里，那里有一个‘花园’的重要基地，而且是近期仍有异常能量活动的少数几个之一。值得冒险一试。”沈澈道，“而且…荒漠地带人烟稀少，更容易摆脱追踪，也方便你…”他看向苏晚，“…尝试掌握那种子的力量。”
这个决定很冒险，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方向。
“怎么去？外面查得这么严？”耗子皱眉。
“走地下。”沈澈显然早有打算，“我知道一条废弃的货运管线，能通到城市边缘的垃圾处理中心。那里每天凌晨有运送废渣去荒漠填埋场的车辆。我们可以混上去。”
计划既定，立刻行动。
在耗子的带领下，他们再次潜入城市地下如迷宫般的管网系统。沈澈负责方向和规避可能的监控，苏晚则用她逐渐清晰的能量感知提前预警危险区域。
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垃圾处理中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巨大的机械轰鸣作响。他们利用交接班的间隙，躲进了一辆即将出发的、装满压缩废渣的集装箱货柜里。
里面空间狭窄，空气污浊，但厚厚的垃圾成了最好的屏蔽层。
货车摇晃着启动，驶离城市。
蜷缩在黑暗中，听着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苏晚忍不住再次拿出那枚种子。在绝对黑暗里，那道蓝痕似乎更加清晰了。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像之前那样，不去强迫，只是 gently 地去感受。
渐渐地，她仿佛“看”到种子内部那点蓝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一些破碎的、非图像的“信息”流淌过她的意识——不再是方位，而是一种…情绪？渴望？还有一种…对远方某种同源能量的微弱感应？
方向，似乎正指向他们前往的黑曜石平原。
难道种子感应到的，就是顾砚深？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她沉浸于这种感知时，货柜外，遥远的天际线上，一颗“星辰”似乎异常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
几乎同时，种子内部的蓝光也同步般地、微弱地急促闪烁了一次！
苏晚猛地睁开眼！
那不是星辰！
是一种…信号？！
货柜角落，正在用便携设备尝试扫描周围信号环境的沈澈，突然也猛地坐直了身体，盯着屏幕上一条一闪而逝、几乎无法捕捉的异常波动，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了？”苏晚察觉到他的异常。
沈澈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声音干涩：“我们可能…被什么东西…从天上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