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的这番对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那也是要命了。
好在这翊坤宫上上下下都是姚贵妃的人,她的手段又狠,就算宫人们听到了,也无人敢往外传上一句。
不过,这就得说皇后的人办事得力了。
专挑了乐瑶知道云琅在朝堂上说了什么之后,再把皇后交代的事巧妙的递到了乐瑶的耳朵里。
其实,乐瑶今天还真不是专程去找云琅麻烦的,她其实是想见见沈洪年,偏就那么遇上了云琅。
遇上了,肯定要先出出气的。
结果,就惹出了云琅还没被她打,就晕倒的事来,还让福满公公也瞧见。
她认为自己太倒霉了。
现在敢与姚贵妃这么呛声,一方面是姚贵妃从小给惯的,另一方面,既然她父皇已经要把她许给沈洪年,她还怕什么呢?
她的父皇到底是宠爱她的。
姚贵妃就比较惨了,被亲生女儿气得都快晕倒,可那丫头还一脸倔犟,字字句句对她皆是指责。
最后,还是宫里的嬷嬷把乐瑶给劝走,翊坤宫里这才安静下来。
然而,乐瑶走之前,还落下了话,“我就是要嫁给沈洪年,哪怕你把他毒成残废,我也非他不嫁!”
就乐瑶那大嗓门,翊坤宫里的人想听不到都难。
母女俩的争吵,也很快传到了皇后宫里。
皇后自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云琅没事吧?”
皇后到底是担心云琅吃亏。
“没事。说是三公主正要动手,福满公公就来了。四公主正好昏倒,这就送回了霁月轩。太医也来看过了,无碍。”
听得宫人回话,皇后点点头。
午后,皇帝传旨姚贵妃,让她去勤政殿觐见。
姚贵妃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还特意带了些皇帝喜欢的糕点去,而见到皇帝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就更深了。
“皇上,臣妾已经教训过乐瑶那丫头。都是臣妾不好,把她给惯坏了。”
姚贵妃赶紧认错。
皇帝‘嗯’了一声,搁下手中的笔,下来扶了姚贵妃起身。
“乐瑶那丫头,是有些娇纵了,若是不好好管教,日后早晚给你惹出祸端来。”
“皇上说得是,臣妾当严加管教。”
皇帝拉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一副温柔的模样。
但越是这般,姚贵妃越是觉得心慌。
“皇上叫臣妾来......”
越是心慌,就越想知道答案。
皇帝先是叹了口气,“爱妃,乐瑶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姚贵妃一双眼睛盯着皇帝,就怕听漏了一个字。
“镇北侯家的小儿子,”皇帝说了半句。
姚贵妃正要谢恩,哪知道皇帝又说,“一个庶出的儿子,听说其母还曾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朕的公主。朕准备,把乐瑶指婚给沈洪年。”
皇帝话音落下,姚贵妃顿时跪地。
“皇上,沈洪年不行。沈洪年还是待罪之身,皇上怎么能把乐瑶许给一个罪人?”
姚贵妃太激动了,也太气愤了,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沈洪年虽有小过,但不是什么大罪。他是昨年的探花郎,人聪明,文章也好,更懂治国之道,将来定有大作为。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朕便要重用他。爱妃对这还不满意?”
姚贵妃怎么可能满意。
不管你重不重用沈洪年,那都是个寒门,无根无基。
就看这一次的事,沈洪年下狱,有一人替沈洪年说话吗?
没有。
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员,就算有皇帝的重用,几时才能爬上要职,几时才能有大的作用。
她的吉儿可等不起。
“皇上,臣妾不喜沈洪年。”
姚贵妃也懒得再找理由了,“若是皇上非要把乐瑶指给沈洪年,那皇上就是要臣妾的命。
想当初,臣妾为了生下乐瑶,险些把命搭上。臣妾醒来时,皇上对臣妾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你拿命换的公主,朕一定疼之爱之。皇上,你都忘了吗?”
姚贵妃哭将起来。
皇上叹了口气,松开了姚贵妃的手,收起了那副温柔之色。
他回到了上位,坐下之后,看着姚贵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听说,爱妃与镇北侯早有往来。镇北侯还曾许诺,若乐瑶嫁去燕州,镇北侯就把那小儿子立为世子,可有此事?”
姚贵妃正哭着,一听这话,赶紧跪着往前移了几步,“皇上,万没有的事。臣妾之前,只是听说镇北侯小儿子从小长在军营里,颇为英武,年纪又与乐瑶相仿,这才......臣妾断不敢私下与镇北侯往来。”
“是嘛?”
姚贵妃以头磕地,“皇上不可听他人胡说,臣妾深居深宫,别说是燕州离京数百里远,就连是朝中大臣,臣妾也断不敢私下往来。
臣妾深知,后宫与前朝官员走动,乃是大忌。就连父亲和兄长,臣妾也极少让他们入宫觐见,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
姚贵妃是真有点慌了。
镇北侯手握重兵,若是坐实了她与镇北侯私下往来,被人参个蓄意谋反,都不冤枉。
姚贵妃是知道轻重的。
“皇上,臣妾只是想着,替乐瑶寻个门第高的驸马。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哪能随便嫁给什么人。
之前,皇上好歹选了个定州将军,虽是寒门,倒也有功勋在身,但沈洪年算什么?皇上,你不能这样诛臣妾的心呀......”
姚贵妃泣不成声。
皇帝却没有半点安抚她的意思。
“爱妃,乐瑶与朕说,她与沈洪年已有了肌肤之亲。你让朕,如何把她嫁给别人?”
姚贵妃又是一怔。
那个蠢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的皇上,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姚贵妃一时间不好妄自替乐瑶解释,因为万一乐瑶说得更多,那......
“既是乐瑶自己喜欢,朕也是最疼爱这个女儿,自然是要成全她的。
沈洪年虽出身寒门,但爱妃,姚太傅当年也是寒门。
你若是这般看不起沈洪年这个驸马,是不是也一并看不起你的父亲?”
姚贵妃一时语塞。
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是铁了心要让乐瑶嫁给沈洪年。
难怪此前让皇后给她看什么画像,着意在这里。
所以,皇上对于她跟镇北侯之间的事,还知道多少?
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朕会下旨赐婚,亦会让钦天监那边看好日子。
你呢,也替乐瑶准备准备。另外,爱妃呀,朕不想在他们大婚之前,再看到沈洪年被毒蛇咬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