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地鼠三人组留下那滩散发着“生化武器”级别恶臭的“老痰酸菜泥”,成了小院门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更是对林玄“凶名”最接地气的注解。一连几天,别说混混,连野狗都绕着巷子口走。林玄和苏晚晴捏着鼻子,花了小半天才把那片“战场”清理干净,代价是报废了两把铲子和半桶皂角水。
清除了污秽,林玄立刻着手实践黄伯那看似自言自语、实则价值千金的“土办法”。
“金生水,缓制燥…”林玄念叨着,盯着墙角那堆黑石矿洞带回来的废弃矿渣。这些矿渣黝黑沉重,蕴含驳杂的金铁气息,确实带着一股燥烈的“金气”。他找来一块厚实的石板充当碾盘,将矿渣一点点砸碎、研磨成粗糙的粉末。伪境巅峰的力量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沉重的石锤在他手中轻巧翻飞,坚硬的矿渣如同酥饼般碎裂。苏晚晴则负责去镇外河边挖取那种冰凉滑腻、带着水腥气的河底淤泥,以及收集腐熟透烂、散发着泥土清香的落叶。
三样东西按黄伯所言的比例混合:矿渣粉、凉性河泥、腐叶。搅拌的过程并不美妙,尤其是那股河泥的腥气混合着矿渣的金属味,熏得人直皱眉。但林玄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将其堆在墙角,用破草席盖好,耐心等待那股燥火之气被“捂”掉。
就在林玄忙着“捂泥”时,矿洞那边的压力如同阴云般压来。小六子带来的压价消息,让林玄明白叶辰的报复远未结束。武力折戟,便用权势掐断财源,这是世家子弟惯用的伎俩。压价两成,对他靠“鼠道情报”精准挖矿的优势是极大的削弱。
“想断我财路?”林玄蹲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鼠洞旁,指尖捻着一小撮碾碎的“灵气鼠粮”,眼神锐利,“叶大少,咱们就看看,谁更会玩地道战。”
他对着鼠洞,发出几声短促而奇特的“吱吱”声,模仿着鼠类交流的频率。这是他这段时间与“鼠王”建立联系后摸索出的简单信号——表示“有要事相商”。
不一会儿,洞口泥土松动,那颗油光水滑、绿豆眼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大脑袋探了出来。“鼠王”警惕地左右张望,看到是林玄,又嗅到他指尖的“灵气鼠粮”香味,这才放松下来,发出讨好的“吱吱”声。
“鼠王兄,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啊。”林玄将鼠粮弹给“鼠王”,压低声音,“矿场那帮孙子,把咱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石头,价格压得比烂泥还低!你说气不气鼠?”
“鼠王”一边飞快地将鼠粮塞进腮帮子,一边发出几声急促的“吱吱”,绿豆眼里似乎也流露出愤愤不平的情绪。它虽然灵智未开,但本能地知道矿石能换来更多这种美味的“灵气鼠粮”,压价就是克扣它的口粮!
“所以,咱们得给他们点‘教训’。”林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不用伤人,就给他们添点‘堵’。”他对着鼠洞比划着,“矿场管事那间小屋,放矿石账本和测灵尺的柜子底下…还有他们平时用来称量矿石的那几个大秤砣…还有,那些监工最喜欢藏私房钱的墙缝、床底…”
林玄将矿洞管事和监工们的一些习惯、重要物品存放点,结合“鼠王”之前提供的矿洞内部结构情报,详细地“描述”着。他不需要“鼠王”完全理解人类社会的复杂,只需要它明白:去这些地方,把那些重要的、碍事的东西,“处理”一下!
“报酬嘛,”林玄又弹出一小撮品质更好的鼠粮,“事成之后,双倍!管够!”
“鼠王”绿豆眼放光,贪婪地嗅着那精纯的灵气,小脑袋点得飞快,“吱吱吱!”地连声答应,仿佛在说:包在鼠爷身上!它迅速缩回洞里,紧接着,鼠洞深处传来一阵密集而兴奋的“吱吱”声,显然是“鼠王”在调兵遣将。
看着恢复平静的鼠洞,林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叶辰,你的封锁,挡得住人,挡得住我这无孔不入的“鼠道奇兵”吗?
黑石矿洞,监工房。
管事李三翘着二郎腿,剔着牙,看着桌上刚送来的新账本,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压价两成收购,这可是叶少爷亲自吩咐的。虽然矿工们怨声载道,但谁敢闹?王魁废了,黑狼据说也栽了,这青云镇底层,还是叶家说了算!至于那个林玄?哼,再能打,断了财源,看他能撑几天!李三仿佛已经看到林玄走投无路、跪地求饶的样子。
“管事!管事!不好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监工慌慌张张冲进来。
“嚷什么嚷!天塌了?”李三不满地呵斥。
“是…是账本!还有测灵尺!”尖嘴猴腮哭丧着脸,“早上起来,放账本的柜子底下…被…被耗子掏了个大洞!新账本…被啃得稀巴烂!测灵尺上镶嵌的几块关键小灵石…也被抠走了!现在…现在矿石都没法准确测定了!”
“什么?!”李三霍然起身,脸色铁青,“耗子?!矿洞耗子成精了?!”他冲到柜子前,果然看到柜底一个碗口大的破洞,崭新的账本成了碎纸屑,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污迹和爪印。那根精贵的测灵尺,几处镶嵌灵石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被啃咬过的凹槽。
“还不快去找!找灵石!找账本…找个屁!赶紧去镇上重买!不,重做!”李三气得浑身发抖。
混乱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几天,黑石矿洞仿佛被“鼠灾”诅咒了。
称量矿石的大秤砣,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最后在某个废弃矿坑的积水潭底被发现,锈迹斑斑。
监工们藏在墙缝、鞋底、甚至夜壶底下的私房钱,频频失踪,现场只留下细小的爪印和几粒老鼠屎。
刚领到的、准备分发给矿工的劣质辟谷丹,被不知名的小东西咬破了包装袋,丹药滚落一地,沾满灰尘,药性大失。
最离谱的是,某位监工珍藏的一小坛劣酒,被咬破了封泥,酒香引来了矿洞里所有的老鼠,上演了一场“群鼠醉舞”的奇观,酒坛附近一片狼藉,酒液混合着鼠毛和排泄物,气味感人…
整个矿洞管理层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矿工们则暗中拍手称快,看着往日作威作福的监工们被老鼠折腾得灰头土脸,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几分。生产效率不可避免地下降,混乱的局面甚至惊动了矿场真正的主人——青云镇张家。张家派人下来查问,李三支支吾吾,只敢说是闹了罕见的鼠灾,哪里敢提压价是叶辰授意?
消息传到青云镇叶家别院,叶辰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他捏着刚送来的矿洞混乱报告,指尖发白。
“鼠灾?”他冷哼一声,头顶【天命之子(候选)】的金色字幕光芒锐利,“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压价后就闹?还专盯着管事监工的东西祸害?”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必然有林玄的影子!那个伪境的蝼蚁,竟敢用如此下作又难缠的手段反击!
“少爷,要不要派人…”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派人?派谁?去抓耗子吗?!”叶辰烦躁地打断,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无比。他总不能真派修士去矿洞灭鼠吧?那传出去,他叶辰的脸往哪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告诉李三,压价…暂时取消!恢复原价!先把矿洞稳住!至于林玄…”他眼中寒光闪烁,“给我盯死他的小院!我就不信,他能靠耍耗子耍一辈子!”
小院内,林玄听着小六子眉飞色舞地描述矿洞这几天的“盛况”,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李三那脸,比锅底还黑!听说他藏在夜壶底下的两块灵石都被耗子叼走了!还有那秤砣掉臭水潭…解气!太解气了!”小六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哥,你是不知道,现在矿洞的耗子都快成精了!大家伙都说,这是‘鼠神’显灵,惩罚李三他们缺德呢!压价也取消了,恢复原价了!”
“鼠神?”林玄挑了挑眉,指尖弹出一粒“灵气鼠粮”,精准地落入墙角鼠洞,“嗯,或许吧。”他心情大好。矿洞财源恢复,叶辰吃了闷亏还无处发作,这“鼠道奇兵”的效果远超预期。
这时,墙角那堆“捂”了十来天的混合泥料,也终于到了可以启用的日子。
揭开破草席,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矿渣的金属燥气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河泥水腥、腐叶土腥以及一种奇特温润感的泥土气息。原本界限分明的三种材料,在微生物和时间的共同作用下,已经初步融合,变成了一种深褐色、质地细腻均匀的改良土基。
“成了!”林玄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改良土基薄薄地铺在灵田原有的黑土之下,作为底肥层。动作轻柔,如同呵护珍宝。
改良土壤铺好后,林玄立刻将伪境的力量与世界树反馈的清凉生机结合起来,施展“林氏草木蕴灵手”。指尖翠绿的灵力不再是简单的滋养,而是带着一种疏导和调和的力量,引导着新土壤的温润气息与原有黑土的肥沃生机交融。
效果立竿见影!
灵田中,那十几株“玄草”仿佛久旱逢甘霖,原本略显紧绷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边缘那圈银线变得更加清晰、稳定,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叶片颜色从翠绿转向一种更深沉、更润泽的墨绿,根茎似乎也在努力向下扎得更深。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新、更加醇厚的药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更让林玄惊喜的是,在翻动新土壤时,他无意间在几片深埋的、已经完全腐化的巨大枯叶下,发现了几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荧光、如同星尘般的孢子!
“这是…”林玄小心翼翼地用木片将那几颗孢子连同一点湿润的腐殖质一起挑起,放在掌心仔细观察。孢子呈淡蓝色,极其微小,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
“荧光菇的孢子!”苏晚晴凑过来,惊喜地低呼。她曾听家族里负责药圃的老人提起过,荧光菇是种对环境要求苛刻的低阶灵菌,喜阴凉湿润,常生于富含腐殖质的老林深处,其孢子会自然发光。这种灵菌本身价值不高,但其伴生环境,往往是培育某些珍稀阴性灵植的绝佳温床!更重要的是,能成功培育出荧光菇,本身就是对灵植师土壤改良技术和灵气微控能力的巨大肯定!
“看来黄老丈这‘土办法’,不仅解了‘玄草’的燥气,还意外引来‘金凤凰’了!”林玄看着掌心那几颗如同微缩星辰般的孢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培育荧光菇,这将是他种田生涯的一个里程碑!
墙角的世界树幼苗,似乎也感受到了土壤新生带来的蓬勃生机,七片玉叶无风自动,熔金纹路流淌的速度加快了一丝。那原本只是悄然明亮一丝的叶脉,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熔化的黄金,光芒流转,越发璀璨夺目!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凝练的生机暖流,如同蓄势待发的春潮,源源不断地涌入林玄体内。
丹田壁垒上那些被暂时稳固的裂痕,在这股更加精纯强大的生机冲击下,开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仿佛冰面即将解冻!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吸力,开始从丹田内部隐隐传来!虽然之前,他已可以炼气,但此时,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距离炼气一层,只差临门一脚了!
林玄心神激荡,强行压下立刻尝试冲击的冲动。突破需要契机,需要更充足的准备,更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抬头,看向头顶那幽绿闪烁的【天命反派】字幕,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弧度。快了,就快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慢悠悠的脚步声和牛哞声。
“嗯?这味儿…”黄伯牵着他的老黄牛出现在门口,鼻子抽动了几下,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精准地投向林玄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掌心那几颗微光孢子,又深深吸了一口小院中弥漫的、新生土壤与“玄草”混合的奇异药香,脸上露出一种陶醉又馋涎的表情。
“苏丫头!”黄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灶房方向,“今儿这饭…得多加一碗!老汉我闻到‘鲜’气了!有这土气儿打底,熬锅菌子汤…啧,美死个人!” 他自顾自地把牛拴在院外一棵歪脖子树上,吧嗒着旱烟,熟门熟路地就往屋檐下的小板凳上一坐,一副等着开饭的架势。
林玄和苏晚晴相视一笑。这位黄老丈的鼻子,比狗还灵,蹭饭的时机,怎么卡得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