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壮着胆子爬过尸体，半眯着眼睛发现他另一只手攥着半块巧克力，锡纸还反着光。
我犹豫了半秒——就半秒，结果通风管忽然倾斜，整个人直接滑进了黑暗里。
最后一瞥看见冻尸的工牌从冰里露出来，照片是个圆脸大叔，亚洲人，脸上还凝固着笑。
我整个人砸进一堆软绵绵的东西里，后脑勺倒是没磕着，就是鼻子里猛地灌进一股霉味，呛得我直咳嗽。
睁开眼一看，好家伙！黑漆漆的仓库，堆得跟山似的全是鞋。
清一色的黑皮鞋，整整齐齐码在那儿，鞋尖冲外，活像一群等着检阅的士兵。
我随手抓起一只，鞋底还贴着价签，39.9元，清仓特价。
“小七？”我压低声音喊，同时环顾四周。
头顶通风管早关上了，连条缝都没留。
角落里“哗啦”一声，小七从鞋堆里钻出来，蓝眼睛在黑暗里亮亮的，嘴里还叼着个东西——半截鞋带。
“你倒是会找地方躲。”我伸手想抱它，结果它一扭身，直接跳上旁边那摞鞋盒，爪子挠开了最上面那只。
鞋舌翻开，里头缝着块布条，上面用红笔写了个数字：13。
我愣了下，赶紧又扒拉几双——28、45、9……
每只鞋里都缝着数字，笔迹还不一样，有的歪歪扭扭像小孩写的，有的工整得跟打印似的。
这些数字也不像鞋码啊。
“这啥啊？密码本？”
我嘀咕着，随手把鞋套手上试了试。别说，还挺厚实，橡胶底摸着跟绝缘手套差不多。
小七“喵”了一声，跳下来开始疯狂扒拉另一堆鞋，爪子勾住其中一只使劲往外拖。
我过去帮忙，结果一拎起来，发现这鞋沉得不对劲。
掰开鞋舌一看，好嘛，里头压根不是数字，是块电路板，还连着几根断了的线头。
鞋垫底下塞着两节电池，正极都锈绿了。
“然后呢？你想让我修这玩意儿？”我冲小七挑眉。
它尾巴一甩，直接拍我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点静电，扎得我眼皮直跳。
行吧。
我蹲下来，拿鞋带把电池捆一块儿，正琢磨怎么接电路板呢，听见“啪”的一声，仓库角落的监控屏亮了。
雪花闪了几下，画面里猛地晃过个人影，白衣广袖的，眨眼就没了，但屏幕底下滋滋啦啦冒出一行字：
【鞋油在第三排左数第七双】
我手一抖，电路板“滋啦”冒了股烟。
小七直接炸毛了，蹿上我肩膀，爪子勾得我毛衣领子都快扯变形。
“萧烬？”我盯着屏幕，嗓子眼发干，“我希望下次你能直接说给我听。”
没回应。
屏幕上的雪花聚成个箭头，直指西墙那排鞋架。我硬着头皮过去，数到第七双。
这鞋看着跟别的没区别，就是鞋尖有点歪，像被人踢过。
把鞋拿起，鞋跟“咔嗒”一响，居然弹出个小暗格。里头塞着管鞋油，标签早磨没了，拧开一看，黑乎乎的膏体泛着油光。
“这东西能干嘛？”
我正嘀咕，小七冷不丁一爪子拍过来，鞋油管“啪”地掉地上，膏体溅了一小坨。
我顺手捡起张废纸想擦，结果纸刚沾上鞋油，一下子就烧起来了，火苗蹿得老高。
“卧槽！”
我赶紧踩灭，心跳快如打鼓。这哪是鞋油啊，分明是助燃剂！
监控屏又闪了下，萧烬的影子一晃而过，长袖口扫过屏幕，雪花凝成个模糊的地图轮廓：西区，有个红点在一闪一闪。
小七从我的肩上跳下去，直奔刚才的电路板，尾巴尖戳进某个接口。
整个仓库的灯“嗡”地亮了，刺得我眼睛生疼。
等能看清了，才发现满地鞋堆的阴影连起来，居然是个巨大的箭头，直指仓库后门。
门缝底下，渗进来一丝丝暗红色的光。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天花板簌簌往下掉灰。小七咬住我裤腿往前拽，蓝眼睛瞪得溜圆。
我攥紧鞋油管，把电路板塞兜里，抬脚就往后门跑。经过监控屏时，余光瞥见萧烬的残影在雪花里微微点头，嘴角好像翘了下——
然后屏幕“啪”地黑了。
“吱呀～”
后门被风吹开条缝，外头暗红色的光漏进来，照得满地的皮鞋影子像一滩血泊。
我猫着腰往前蹭，鞋底蹭着水泥地“沙沙”响，手心里的鞋油管被攥得发烫。
“小七？”
我回头找猫，结果这货早蹿到前头去了，蓝尾巴尖在红光里一甩一甩的，活像根荧光棒。
门外是条窄走廊，墙皮大块的剥落，顶上的应急灯一直闪。
我小心数到右边第七扇门，萧烬刚才在监控屏上指的就是这个。
门把手上缠着圈铁丝，拧成个歪歪扭扭的“7”。
我伸手去够，铁丝“咔”地弹开，在虎口划了道白印子。
门缝里“呼呼”涌出股冷风，带着点发霉的味道，呛得我直眯眼。
身旁的小七“哈”地炸了毛，蹿起来照我膝盖就是一口。
它现在学会了注意分寸，疼倒不疼，就是吓得我往后一蹦，正好躲开从门里劈下来的玩意——
半截生锈的钢管，离我鼻尖也就两寸远。
“我操！”
我的后背“咚”地撞上对面墙，后脑勺磕得眼前直冒金星。
小七此时快速钻进门里，蓝色瞳孔对着我发光。
这小家伙，刚刚真真救了我一命！
屋子里堆满铁皮柜，正中间摆着张控制台，屏幕全碎了，键盘键帽缺得就像老头的牙口。
小七跳上去转了两圈，尾巴绷得笔直，“啪”地戳进某个接口，控制台开始震动，发出地响声，头顶灯管接连炸了三根，玻璃碴子下雨似的往下掉。
我缩着脖子冲过去，控制台底下的抽屉弹开半截。里头孤零零地躺着张门禁卡，正面印着气象局的logo，边角还沾着点褐色痕迹，闻着像过期咖啡。
“就这？”
我捏起卡片端详，身子往前一栽，整栋楼“轰隆”一声，接着又吃了大片天花板上掉下的灰尘。
远处传来“咔咔”的声音，又是什么机械启动，这段时间我都能听声辨物了。
小七尾巴还插在接口里，毛全炸开，蓝眼睛死死瞪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