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火焰冲天而起,辣条香精的味道弥漫开来。感染者们在火中手舞足蹈,像一场荒诞的篝火晚会。
小七的尾巴缠住我手腕,蓝毛照亮了控制台角落。
我看到那里贴着张便签纸,上面是哥哥的字迹:
“老妈,这次记得放醋。——炖排骨秘方第三步”
“醋?”
我盯着便签纸发呆,鼻子里全是辣条燃烧的焦糊味。
小七从我的怀里蹦出去,尾巴上的蓝毛“啪”地扫过我的眼睛。
老妈从火场那边冲过来,身上的围巾烧出好几个洞。
“发什么愣!”她一把拽住我胳膊就往主楼拖,“去把厨房所有醋都搬出来!”
其实基地厨房早被搬空了,但哥哥的便签让我想起储藏室角落那箱陈醋。
我们冲进去时,看到小七已经蹲在醋箱子上,爪子拍着“特酸”的标签。
“你说你哥尽讲些没头没脑的话,这玩意儿能干嘛?!”
老妈一边质疑一边拧开瓶盖,酸味冲出来的瞬间,窗外的“嗬嗬”声就停了。
我们转过头,透过破碎的玻璃,看见感染者们齐刷刷后退,有个穿碎花裙的还抬手捂住了鼻子,如果那团烂肉还能叫手的话。
“哈!”老妈眼睛发亮,“你哥那个狗鼻子……”
她哽住,抓起醋瓶就往外冲。
夜幕完全降临时,我们终于清点完物资。
紫外线灯在围墙上照出一圈淡紫色的光晕,像给基地戴了顶发箍。
老妈坚持要亲自值夜班,我陪着她守在巡逻道上,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七。
“妈,你看。”我指向西墙角的阴影说,“它们不敢过来。”
确实,感染者们在紫外线照不到的地方来回踱步,像一群等着过马路的行人。
这时老妈忽然站起身,拎起醋桶就往那边走。
“等等!”我慌忙追上去,“太危险了!”
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没看见它们怕这个吗?”说着把醋往地上一泼。
酸雾腾起,最近的感染者直接摔了个跟头,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老妈得意地挑眉,她正要说话,却整个人僵住了——
围墙外出现个穿警服的感染者,移动速度比其他快一倍不止。
“退后!”
老妈猛地把我推到紫外线灯的正下方。
警服感染者已经翻上墙头,腐烂的手指抓住铁丝网。
月光下,它腰间的zippo闪闪发亮,就是我哥哥那个摔坏的款式。
小七从我的怀里弹射出去,像道蓝色闪电扑向了感染者。
他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刺啦”一声灼伤了对方的眼睛。
警服感染者发出非人的惨叫,从墙头栽了下去。
“小七!”
我冲过去抱起它,发现尾巴尖的蓝毛结了层霜似的晶体。
老妈拎着醋桶站在墙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去睡会儿。”她说,声音嘶哑,“我来守夜。”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在巡逻道上。
小七在我膝盖上团成球,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我手腕。
老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包辣条扔过来。
“省着点吃。”她转身去检查电网,背影融在夜色里,“最后一包了。“
包装袋在月光下闪着油光。我翻过来一看,背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六个角的,和哥哥画的一模一样。
我手指颤抖着,差点没拿住。
老妈走回来时,手里多了把梳子。
“转过去。”她粗声粗气地说,“头发都打结了。”
她给我扎马尾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扯得头皮生疼。梳齿卡在了我后颈那块晒伤的地方。
“你哥后颈也有这么块疤。”老妈的声音变得很轻,“初中那会儿……”
电网“噼啪”炸出串火花,惊得我们同时跳起来,看见警服感染者又出现在墙头,这次还带着五个同伴。
小七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横着身子挡在我们前面,活像只炸毛的螃蟹。
老妈抡起醋瓶就砸,玻璃瓶在感染者中间炸开,酸液溅得到处都是。
它们尖叫着后退,有个倒霉蛋直接踩到自己的肠子摔倒了。
“哈!”老妈抄起消防斧骂,“这群僵尸,比广场舞大妈还执着!”
她挥斧头前总会先转半圈手腕,抡圆了胳膊扔出去力道更大。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
我们绕着围墙泼醋,小七负责补刀,到后来整座基地都飘着酸味,混着辣条和焦糊味,闻着像黑暗料理大赛现场。
天快亮时,老妈拽住我说:“别动。”
她盯着我的头发,手指轻轻拂过发梢。我以为又打结了,结果她只是把蝴蝶发卡重新别好。
“你哥说……”老妈转身去摆弄电网,“……算了。”
晨光中,我看见她偷偷把什么东西塞进我外套口袋。
摸出来一看,是半包辣条,包装上画着笑脸。
小七跑过来闻了闻,突然“喵”了一声,尾巴指向围墙外。
警服感染者躺在沟里,zippo掉在旁边。
阳光照在金属外壳上,铰链处的凹痕清晰可见,那是我十二岁摔的,当时哥哥笑着说正好当防伪标记。
老妈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肩膀就垮下来。
她摸出兜里的zippo,竟是哥哥那个摔坏的。
拇指摩挲着铰链位置,现在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妈”字,刻痕还很新。
“这个混蛋……”她骂得很轻,像声叹息。
小七竖起耳朵。我们顺着它视线看去,发现东墙角的感染者全跑了,地上只留下几滩蓝色黏液和……
“是醋!”我拽老妈袖子,“它们真的怕这个!”
老妈眯起眼睛,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影子。
她抓起剩下的醋瓶,全部倒进自制喷洒器里。
“走。”她扛起喷洒器,“给它们洗个澡去。”
我跟在后面,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鞋带,小七的尾巴及时缠住我脚踝,蓝毛在晨光中像簇小火苗。
路过储藏室时,我瞥见墙上的照片:阳光正好照在哥哥被刮花的位置,那里现在落着只蓝翅膀的蝴蝶。
“饿死我了……”
我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冲进食堂,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把满地的辣条包装照得油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