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暗暗心惊,他这看似自杀的举动,却是因为他翻滚躲避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忽然之间就瞥见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就在那株古树主干虬结的阴影深处,居然紧贴着一面乌沉沉的几乎被藤蔓和苔藓完全覆盖着的、布满了裂纹的古老青铜镜!
秦风暗自思忖,怪不得自己刚到后院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这面奇怪的镜子,原来这面镜子居然藏得如此之深,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面镜子的。
秦风还在思考着具体的情况,那镜面在枝丫攻击之下,带起的那一股微弱的气流,以及在匕首上血光一闪而逝的映照下,竟诡异地荡漾起了一圈圈的如同水波般的黑色涟漪!
就是那里!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在混乱的意识中忽地就炸开了!
秦风暗暗猜测,看来那就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想明白了之后,秦风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面青铜镜子。
而在他的身后,那两根夺命的枝丫已经分成了四根,携带着刺耳的破风声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风猛地将手中那柄依旧散发着妖异血光的青铜匕首反手向后格挡!
“滋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起,直到此时秦风这才注意到,那青铜匕首上的血光,与那布满腐败物质的枝丫尖端发生了猛烈的碰撞,忽地就在这接触的一刹那,就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那弥漫的血光如同烙铁,瞬间就在枝丫的尖端灼烧出了大片大片的黢黑印痕,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浓烟腾起!
然后这整株古树似乎都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和挣扎,那一整棵树干都发出一种沉闷的、饱含愤怒的巨大嗡鸣声,而那些枝丫的攻击动作也为之一滞!
就是在现在!
秦风借着这一瞬间忽然出现的空当时间,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直接化身为了一枚脱膛的炮弹,猛地就朝着那面荡漾着的诡异黑色涟漪的镜面撞了过去!
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了预想中坚硬冰冷的撞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触感,冰冷刺骨、湿滑如鱼鳞、粘稠似胶液,仿佛整个人一头扎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散发着陈年灰尘和朽木腐朽气息的冰水深渊!
窒息感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绕收紧他的胸腔,更强烈的是空间的扭曲与错乱,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手揉捏拉扯。
秦风只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的疯狂的旋转着,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耳边充斥着那株古树的饱含愤怒的低沉嗡鸣,以及无数枝丫在身后疯狂抽打空气发出的尖锐破空声,但这些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迅速变得遥远、失真、扭曲,直至被无边的死寂淹没。
下一刻,那令人崩溃的天旋地转感就骤然消失了。
“噗通!”一声,秦风整个人就是那么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摔落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了一片浓密呛人的陈旧灰尘。
他蜷缩着身体,爆发出了剧烈的咳嗽,每一次抽吸都让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的剧痛,嘴里弥漫着腐朽木头碎屑和陈年灰尘的苦涩味道。
手中紧握的匕首依旧滚烫,那点微弱的血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的残烛,勉强映照出了周围模糊的轮廓。
直到这时,秦风才来得及查看周遭的环境,这里的空间不大,甚至显得有些狭窄、低矮,这空间几乎令人窒息。
倾斜的屋顶带着压迫感几乎擦着他的头顶,粗大扭曲的木梁如同巨兽的肋骨,横亘在视野上方,蛛网密布,层层叠叠。
空气凝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充斥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霉味以及呛人的灰尘味。
秦风仔细观察着这里,他不由的对这环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认真的一番思量,终于知道了,这里不就是那个阁楼吗?
秦风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投向自己刚刚跌出来的地方,那是一面藏在了房间角落,同时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的,一尺长半尺宽的椭圆形青铜古镜,其边缘雕满了古朴的印花,一看就仿佛充满了神秘感和年代感。
秦风先是下意识的避开了镜面的反光,然后这才仔细的开始检查镜子,他只看到镜面那诡异的黑色涟漪早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模糊不清、布满蛛网般裂纹的镜面,在倒映着匕首微弱血光下,他自身那狼狈而扭曲到变形的身影。
秦风若有所思的避开了镜面,他知道那扭曲的身影决不能多看,甚至于自己还需要找一个黑色袋子将之封闭,就揣摩自己传进阁楼的经过,就可以猜测的出来,这些镜子很可能都和后院的古树有所关联,甚至于可能之间连接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通道或诅咒,或者说是与邪灵有着连接,怪不得小男孩曾告诉自己镜子是邪灵的眼睛呢。
秦风暗暗的琢磨,他刚刚才成功的脱出了崩塌的祭坛和古树疯狂的死亡追杀,却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通过那诡异莫测的镜面通道,直接闯入了尘封的阁楼。
这劫后余生的短暂喘息,瞬间被这死寂空间里更深沉的寂静和寒意所取代,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风和小男孩融合后的身体仍在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他的灵魂深处那纠缠的排斥与怨念,在这陌生而阴森的环境中,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更加猛烈地躁动翻腾起来。
他咬紧了牙关,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身下那饱经风霜的老旧地板立刻发出了刺耳不堪的“吱呀”的呻吟,在这凝固的死寂阁楼里,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而就在这令人心悸的“吱呀”声余音未散的刹那,秦风全身的神经骤然绷紧,他那经过强化的敏锐感官,极其清晰地捕捉到了,在阁楼更深、更浓、仿佛凝固的阴影角落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