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双男主,虐文,双死hE,糙汉文
人物:
黎明:性格温柔,有薄肌,耕地,
冥岚:性格豪迈,肌肉壮实,打猎,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黎明蹲在门槛上,望着被雨水泡发的菜地皱起眉头。今年的春汛来得太急,山溪变成了怒吼的猛兽,连带着后山的野猪群都开始异动。昨夜他就听见林子里此起彼伏的嚎叫,吓得圈里的母羊一直不安地踢着围栏。
再这么下去,苗都要烂根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小药囊。忽然一声巨响从东边菜地传来,接着是畜生粗重的喘息声。黎明抄起倚在墙角的锄头就冲了出去。
一头足有两百斤的公野猪正在他的萝卜地里横冲直撞。沾着泥浆的獠牙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左后腿插着半截断箭,伤口拖出的血痕在泥地里划出狰狞的红线。更可怕的是,这畜生身后还跟着三四头体型稍小的母猪——整个猪群都下山了。
我的苗!黎明心疼地看着被践踏的菜畦,却不敢贸然上前。受伤的野猪比老虎还危险,去年村西的老赵就是被拱断了腿。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林子里传来一声暴喝:畜生!站住!
一道黑影凌空跃出灌木丛,竟直接骑到了领头的公野猪背上。黎明瞪大眼睛——那是个赤着上身的壮硕汉子,古铜色的皮肤上雨水与汗水交织成网,肌肉虬结的后背纹着青色的山魈图腾,随着发力绷出狰狞的轮廓。
害老子追了你三里地!汉子左手死死揪住野猪的鬃毛,右手寒光一闪,一柄猎刀精准地捅进野猪的眼窝。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发狂似的朝黎明这边冲来。
黎明想都没想,抡起锄头砸在野猪前腿上。一声脆响,畜生前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带着背上的汉子一起栽进泥地里。那汉子被甩出去两丈远,后背重重撞在田埂的石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操...汉子躺在泥浆里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黎明这才看清他的脸——浓眉下是一双吊梢虎目,左颊有道延伸至颈部的陈旧疤痕,此刻正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野猪群四散而逃,留下满地狼藉。黎明顾不得心疼菜地,快步走到汉子身边蹲下:能听见我说话吗?
汉子突然睁开眼,一把扣住黎明的手腕。那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猪呢?
死了。黎明试着抽回手,发现对方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你胳膊脱臼了,得接回去。
汉子松开手,咧嘴露出两颗虎牙:你会接?
黎明没答话,左手按住对方肩头,右手握住手腕猛地一拉一推。一声,汉子闷哼着绷紧全身肌肉,脖颈上青筋暴起,但终究没喊出声。
够利索。汉子活动着手臂坐起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胸膛上,我叫冥岚,山那边的猎户。
黎明。黎明指了指不远处被竹林掩映的草屋,你撞断了我三根篱笆桩,踏平了半亩萝卜。
冥岚大笑,声音震得竹叶上的积水簌簌落下:赔!我屋里还有半扇鹿肉...他突然噤声,目光落在黎明腰间露出的一角书页上,那是...诗?
黎明慌忙把滑出药囊的《玉台新咏》塞回去,耳根发烫。在这穷乡僻壤,男子读诗是要被笑话的。
接着!冥岚却突然抛来个东西,黎明下意识接住,是柄嵌着绿松石的精致匕首,定金。
匕首沉甸甸的,刀鞘上缠着的红绳已经褪色,显然是贴身物件。黎明刚要推辞,却见冥岚已经扛起野猪尸体,脖颈上的肌肉绷成坚硬的线条:明日带鹿肉来修篱笆。
望着猎人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黎明摩挲着匕首上深深的指痕。转身时,他注意到泥地里有个闪光的东西——是半块青铜护心镜,用皮绳穿着,想必是搏斗时从冥岚脖子上扯落的。镜背刻着古怪的符文,在雨中泛着幽幽青光。
当晚,黎明在灯下仔细擦拭那半块护心镜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山魈佑我,百无禁忌。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但东边山林里再没传来野猪的嚎叫。
晨雾还未散尽,冥岚就扛着鹿肉来了。
黎明正在修补被野猪撞坏的篱笆,听见脚步声抬头,差点被手里的锤子砸中手指。冥岚今天穿了件粗麻短褂,却依旧敞着怀,晨露打湿的胸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左肩扛着用油纸包好的鹿腿,右手却提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一株连根拔起的七叶莲。
接着!冥岚把鹿肉抛过来,黎明慌忙去接,被沉甸甸的肉块带得一个趔趄。冥岚笑得露出虎牙,单手就把肉提了起来,城里那些娘娘腔似的书生都比你有劲。
黎明不服气地撩起袖子,露出常年劳作练出的精瘦肌肉:我是种地的,又不是打猎的。
冥岚挑眉,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二头肌。粗糙的指腹擦过皮肤,带着山林间的凉意,黎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悄悄红了。
啧,薄薄一层,跟春笋似的。冥岚评价道,却把七叶莲塞进黎明手里,昨天看见你药圃里缺这个。
黎明怔住了。七叶莲生长在悬崖背阴处,是治疗高热惊厥的良药。他确实找了小半年,却从未对人提起过。指尖抚过翠绿的叶片,他注意到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断口处渗出清香的汁液——这是天不亮就上山才能采到的鲜度。
...谢谢。黎明声音轻得像叹息,转身往屋里走,留下吃饭吧。
灶台升起炊烟时,冥岚已经修好了篱笆。他干活像狩猎一样利落,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将麻布褂子黏在后背上,透出底下山魈图腾的轮廓。黎明透过窗子偷看,不小心让锅里的热油溅到了手腕内侧。
嘶——他倒抽冷气的声音引来了冥岚。猎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抓起他的手腕就按进旁边的水缸里。冰凉的山泉水缓解了灼痛,却让另一种温度从相触的皮肤处蔓延开来。
笨手笨脚的。冥岚嘟囔着,却从腰间皮囊掏出个小瓷瓶,獾油,治烫伤最好。
黎明任由对方给自己涂药。冥岚的动作意外地轻柔,指腹绕着伤处画圈,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腕间敏感的皮肤上。那里有道陈年的烫伤疤痕,是五年前熬药时被继父推入灶台留下的。
这个呢?冥岚突然摩挲着那道旧疤。
黎明猛地抽回手:鹿肉要焦了。
饭桌上,冥岚风卷残云般扫光了三大碗野菜炖鹿肉。黎明小口啜着肉汤,目光扫过对方虎口上新添的伤痕——采七叶莲时被岩石割的,他心想。
看什么?冥岚突然抬头,油光让他的嘴唇显得格外红润。
黎明递过布巾:嘴角沾了汤。
冥岚胡乱抹了把脸,反而把油渍蹭到了颧骨上。黎明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那道疤痕时,两人都愣住了。屋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微妙气氛。
黎明!你家的羊啃了我家豆苗!是隔壁柳婶的大嗓门。
冥岚地放下碗筷:我去。
黎明赶紧拦住他:别,你这样子会吓着人。他指了指冥岚赤裸胸膛上的山魈纹身,还有腰间明晃晃的猎刀。
最终两人一起去了。冥岚像座铁塔似的站在黎明身后,吓得柳婶的儿子把锄头都掉在了地上。事情很快解决——其实是柳婶家的孩子放羊时睡着了。回去的路上,几个洗衣归来的妇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听说没,赵家闺女原本要说给黎明的...
...可惜了,多好的后生,偏跟个山蛮子混...
...那猎户身上的纹身哟,吓死个人...
冥岚的脚步越来越重,呼吸粗得像是要发作。黎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像今早冥岚抓他那样——把人拽进了岔路的小树林。
别听那些。黎明松开手,掌心还留着对方脉搏的触感。
冥岚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怕我去揍那群长舌妇?
怕你气着自己。黎明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七叶莲的图样,这附近还有吗?
话题转得生硬,但冥岚配合地蹲下来,粗壮的手臂贴着黎明的小腿。他添了几笔,把图样改得更精确:北崖还有两株,等天晴带你去。
他们的手指在泥地上偶尔相碰,像试探的幼兽。
接下来的日子,冥岚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带着猎物,有时是稀罕草药,有次甚至扛来半截香樟木,说要给黎明打个新药柜。作为回报,黎明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把猎人的胃养得越来越刁。
六月初三,屋顶漏了。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冥岚正光着膀子在院里刨木头,突然被几滴雨水砸在背上。抬头一看,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乌云密布。
要下雨!他朝屋里喊,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黎明抱着接水的瓦罐从里屋冲出来:西边那角又漏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搬梯子、找茅草。冥岚爬上去补屋顶时,黎明清楚地看见他小腿在发抖。
你...怕高?黎明扶着梯子,忍不住问。
冥岚的回应是把一捆茅草砸在他头上。但黎明还是注意到了猎人发白的指节,还有修补时尽量不往下看的僵硬姿态。暴雨倾盆而下,他们最终放弃了完美修复,只草草固定了最严重的几处。
挤在灶台边烤火时,冥岚才闷闷地说:小时候从悬崖上摔过。
黎明没追问,只是递过一碗姜汤。冥岚接碗时,他们的指尖在碗沿相触,谁都没有立即松开。
漏雨的屋顶在屋内形成一个小水洼。冥岚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像不像个镜子?阳光透过水洼折射在天花板上,映出晃动的光斑。
黎明鬼使神差地接道:水中月是天上月。说完就后悔了——这是《玉台新咏》里的句子。
但冥岚没有嘲笑他。猎人望着那滩水,轻声接了下句:眼前人是...
后半句消散在雨声中。黎明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就像不确定冥岚的膝盖为何紧贴着他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移开。
七月中旬,村里来了媒婆。
黎明从地里回来时,看见个穿红戴绿的老妇人坐在自家门槛上,旁边站着满脸堆笑的里正。
黎家后生!好事啊!媒婆摇着蒲扇,赵员外家看上你啦,想招你做女婿哩!
黎明僵在原地,锄头掉在地上。他余光瞥见竹林边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冥岚,今天说好来帮他收麦子的。
我...我不娶亲。黎明弯腰捡锄头,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柄。
媒婆的笑脸立刻垮了:二十三了还不娶?莫非...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竹林,跟那山蛮子学坏了?
里正赶紧打圆场:聘礼都带来了!赵家闺女多好,陪嫁二十亩水田呢!他掏出张烫金婚书,按个手印就成!
黎明盯着婚书上赵月娥三个字,突然想起昨夜冥岚教他认的北斗七星——猎人粗糙的手指划过他掌心时,星图仿佛在皮肤上燃烧。
我不按。他转身进屋,把目瞪口呆的两人关在门外。
傍晚时分,他在麦田里找到了冥岚。猎人正发疯似的挥着镰刀,身后倒伏的麦秆乱七八糟,完全不像平日利落的作风。
糟蹋我的麦子。黎明轻声说,走到他身边。
冥岚直起腰,汗水顺着胸膛流进裤腰。他扔下镰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那张被撕碎的婚书,不知怎的到了他手里。
你...?冥岚嗓子哑得厉害。
黎明夺过婚书碎片,扬手撒进晚风里:我说了,我不娶亲。
金色的碎片像蝴蝶般四散飞舞。冥岚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突然抓住黎明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两人呼吸交错,空气中满是麦秆的清香和汗水的咸涩。
最终冥岚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背:...收麦子。
那天晚上,他们在麦堆旁喝光了黎明酿的三年陈米酒。冥岚醉得厉害,说起小时候被族人抛弃的往事;黎明也晕乎乎的,第一次提起继父的虐待。月光下,他们的手指在麦粒间若即若离,像在玩某种心照不宣的游戏。
后半夜下起小雨,冥岚背着醉醺醺的黎明回屋。黎明伏在那宽阔的背上,听见两颗心脏以同样的频率狂跳。当冥岚把他放在床上时,他拽住了对方的衣襟。
留下吧,黎明听见自己说,雨太大了。
冥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最终他只是脱了外衣,在床边的地上躺下:我睡这儿。
黑暗中,黎明把手垂到床沿。没过多久,一只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上来,带着常年握弓留下的茧子,温暖又踏实。
雨一直下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