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戒律堂区域,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一队队执法弟子目光锐利地巡逻而过,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
王潇如同紧贴地面的影子,将开天印的隐匿之能催发到极致。他并未直接走向档案库正门,而是绕到后方一处偏僻的墙角。根据他之前的观察和从一些老弟子口中听来的零碎信息,这里有一处废弃的通风口,虽然早已被封死,但却是整个防御阵法最细微的薄弱点之一。
他手掌按在墙壁上,寂灭煞罡如同最细微的水流,悄无声息地渗入墙体,精准地找到那几处早已老化的阵法节点,缓缓侵蚀,使其暂时失效片刻。同时,开天印化为一道薄如蝉翼的刃片,沿着墙壁缝隙悄然划过。
一块看似完整的青石被轻轻取下,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陈腐、带着墨香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潇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随后又将青石原封不动地塞回,从内部用一点点孢子粉末暂时粘合,不留痕迹。
档案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庞大,一排排高大的玉简架和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延伸至黑暗深处,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主要通道。
王潇不敢大意,神识与开天印相连,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能察觉到几股不弱的阵法波动在库内流转,主要集中在那些存放重要功法或机密卷宗的区域。而关于宗门历史、杂闻轶事、以及部分人事任免的普通档案区,则相对松懈。
他按照心中的规划,首先朝着“宗门地理志”和“禁地纪要”的区域摸去。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云瑶制造的混乱似乎起了效果,他能隐约听到库外远处传来的一些喧哗声,库内巡逻的执事弟子似乎也被调离了部分。
在积满灰尘的“禁地纪要”区域,他快速翻阅着那些古老的玉简。大部分记载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注意事项和历代加固封印的记录。终于,在一份关于地脉监测的陈旧玉简中,他找到了关于“黑潮”的零星描述:
“地煞阴脉,周天轮转,五载一小潮,五十载一大潮…潮涌之时,阴煞蚀骨,万灵避易,镇厄之光亦为之晦暗…”
五载一小潮!今年恰好是第五年!朔月之夜,正是阴煞之气最盛之时!
他又翻找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九幽径”的直接记载。就在他有些失望之际,小芽的木指环在他怀中再次传来微弱的指引感,方向指向档案库更深处一个标着“已封存”的偏僻角落。
那里堆放着许多早已失效或无人问津的陈年旧案卷宗。
王潇心中一动,立刻潜行过去。这里的灰尘更厚,显然已久无人至。指环的指引最终停留在一个标记着“庚戌年守塔人异常离职案”的陈旧玉盒上。
庚戌年,正是六十年前!
王潇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里面只有寥寥几份卷宗。记录显示,当年镇守镇厄塔的一位名为“墨渊”的金丹后期长老,于一次例行巡查后,突然呈交辞呈,声称心魔丛生,需远游静修,旋即不顾宗门挽留,当夜便离奇失踪,再无音讯。宗门后续调查亦无果而终,最终只能列为异常离职封存。
卷宗看似合情合理,但王潇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几个疑点:其一,墨渊长老离职前数月,曾多次提交报告,声称镇厄塔第九层封印有异常波动,请求加强巡查,但报告均被当时分管戒律堂的副掌门以“无稽之谈”驳回。其二,墨渊长老失踪后,其洞府内并未留下任何与“心魔”相关的痕迹,反而像是匆忙离去。其三,接替他镇守镇厄塔的,正是当时还是戒律堂执事长老的…冯坤!
王潇的心脏猛地一跳!
时间点吻合!墨渊长老的异常离职,极有可能与影煞的渗透有关!他甚至可能就是发现了什么,才被逼走或遭遇不测!而冯坤,则是在此后迅速上位,获得了接触镇厄塔的权限!
难道冯坤就是那个内鬼?或者至少是参与者之一?
就在王潇全神贯注于卷宗之时,他并未察觉到,档案库深处,一双毫无感情、如同琉璃般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无声无息地锁定了他这个不速之客。那并非人类修士的气息,而是一具被安置在此地、守护某些秘密的…古老符偶!
与此同时,距离青岚宗数千里之外的高空。
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光,正以惊人的速度划破天际,所过之处,云气避散,下方的山林鸟兽皆惊惧匍匐。
黑光之中,玄刹双目紧闭,面容时而痛苦扭曲,时而冰冷威严,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金丹后期威压,口中依旧无意识地喃喃着破碎的词语:
“…塔…第九层…” “…钥匙…感应…” “…冥骨…师兄…等我…” “…归位…必须…归位…”
他的方向,坚定不移地指向青岚宗后山禁地!
风暴的中心,正在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向着青岚宗疯狂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