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飞船驶入蓝绿星轨道时,正赶上这颗新星的第一次昼夜交替。一半海洋被初生的恒星染成鎏金,一半陆地沉在墨色的阴影里,唯有赤道线上的环形森林,像条翡翠项链,闪烁着生命的微光。
“检测到智慧生命信号,集中在森林边缘的河谷地带。”苏璃调出全息投影,画面上出现一群半人半鱼的生物——他们上半身是类人形态,皮肤覆盖着细密的蓝鳞,下半身是鱼尾,正用藤蔓编织着简陋的渔网,“初步判断是碳基生物,文明等级处于新石器时代早期。”
风清洁趴在舷窗上,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在唱歌呢!你听,调子跟澜海星的渔歌有点像。”
飞船的收音装置传来断断续续的吟唱,旋律简单却充满活力,像是在庆祝渔获。嬴云澈注意到,河谷旁的岩石上刻着奇怪的符号——一半是模仿水流的曲线(混沌),一半是规整的网格(秩序),与终焉锁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下去看看吧。”他收起青铜灯盏,“尽量不要干扰他们的自然发展,只是观察。”
众人乘坐小型登陆艇,降落在森林与河谷之间的空地。刚走出艇舱,就被一股潮湿的草木气息包裹。蓝鳞生物们发现了他们,瞬间警惕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石矛,鱼尾在浅水中拍打出浪花。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嬴云澈放缓脚步,掌心凝聚起一丝温和的平衡之力,化作一只发光的水鸟,在半空盘旋一周后,轻轻落在一个孩童的肩头。
孩童好奇地伸出手指,触碰水鸟的瞬间,光芒融入他的鳞片,孩童突然咯咯笑起来,用一种生涩的语言喊了句什么。周围的蓝鳞生物见状,敌意渐渐消散,为首的老者——他的鳞片已泛出银白,拄着一根珊瑚法杖,缓缓走上前。
“你们是……星外来客?”老者的语言经过飞船翻译器处理后,带着一丝颤抖,“先祖的壁画上说,当‘光鸟’出现时,平衡的使者会带来‘共存之道’。”
他指向河谷旁的岩石:“那些符号,是先祖刻下的‘水与石的契约’——水要绕着石流(秩序),石要给水流让路(混沌),这样河谷才不会干涸。”
嬴云澈心中一动:“他们天生就懂平衡的道理。”
老者邀请众人去他们的聚落做客。聚落建在水岸边的树屋里,树干被掏空成粮仓,里面储存着发光的浆果;地面铺着柔软的水草垫,角落里堆着用贝壳串成的饰品。蓝鳞生物们用发酵的果汁招待他们,果汁酸甜可口,带着阳光的味道。
“最近河谷里的鱼越来越少了。”老者叹了口气,鱼尾轻轻拍打地面,“上游的火山最近老是喷发,滚烫的岩浆流进河里,杀死了很多鱼群。我们试过用石头堵住岩浆(秩序),也试过挖新的河道引水(混沌),但都没用。”
伊恩看向火山的方向,那里正冒着淡淡的青烟:“火山活动是地质运动的自然现象,强行干预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但看着族人挨饿,我们不能不管。”老者的声音充满无奈,“昨天,年轻人们想炸开火山口,让岩浆从另一边流走——可我总觉得,那样太冒险了。”
嬴云澈望向火山,青铜灯盏微微震动,显示那里的能量波动极不稳定——既有地心岩浆的混沌热能,又有地壳板块的秩序挤压,两者正处于失衡的临界点。
“炸开火山口只会让能量彻底失控。”他对老者说,“但我们可以帮你们找到‘水与火的平衡’。”
众人跟着蓝鳞生物来到火山脚下。滚烫的岩浆顺着山坡蜿蜒而下,在与河水接触的地方,蒸腾起大量白雾,河水的温度明显升高,岸边的蓝藻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看到那些岩石了吗?”嬴云澈指着岩浆流经的几块巨型岩石,“它们的位置刚好能引导岩浆,但角度不对,导致水流被过度加热。我们只需要稍微调整岩石的角度,让岩浆的热量均匀分散到空气中,而不是直接灌入河道。”
艾斯比·李的通讯突然接入:“需要帮忙吗?我刚改装了个‘重力牵引器’,挪几块破石头还是没问题的。”
“正好需要你。”嬴云澈笑着回应,“坐标发你了,速来。”
半小时后,艾斯比·李驾驶着他的破界艇赶到,艇身外挂着个像章鱼爪的机械装置。“看我的‘源初爪’!”他按下按钮,机械爪射出淡紫色的能量束,精准地包裹住巨型岩石,“只需要转三度,保证完美。”
在蓝鳞生物的惊叹声中,岩石被缓缓转动,岩浆的流向果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不再直接冲击河道,而是沿着岩石的斜面,在半空形成一道炽热的“火帘”,与河谷吹来的风相遇后,化作漫天水汽,滋润着周围的土地。
“水遇火成汽,汽遇冷成雨,雨落回河谷,滋养鱼群。”老者喃喃道,“这才是‘水与火的契约’啊!”
夕阳西下时,蓝鳞生物们再次唱起渔歌,这次的旋律里多了几分轻快。孩童们追逐着空中的水汽,老者则在新的岩石上刻下新的符号——火的曲线与水的网格交织,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他们自己找到了平衡的答案。”风清洁望着欢腾的聚落,“我们只是轻轻推了一把。”
嬴云澈点头,青铜灯盏在掌心泛起微光,似乎在记录这颗新星的平衡初啼。他知道,蓝绿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这些蓝鳞生物,但只要他们记得“水与石”“水与火”的契约,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之道。
星砂飞船驶离蓝绿星时,河谷的方向传来阵阵欢呼。苏璃调出最新的扫描数据:“火山能量趋于稳定,河水温度正在回落,预计一周后鱼群就会回来。”
“下一站去哪?”伊恩擦拭着长枪,枪尖映着蓝绿星的光芒。
嬴云澈看向星图,上面有无数个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需要守护或观察的文明。
“随便选一个吧。”他微笑着说,“宇宙这么大,总有需要我们‘轻轻推一把’的地方。”
飞船的引擎再次轰鸣,载着他们驶向新的星空。舷窗外,蓝绿星的蓝与绿在星海中渐渐缩小,像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带着平衡的希望,在宇宙的土壤里,悄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