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福湘莹亲热地挽着翎儿,待二人行至内院,方说起宴上的小插曲。
“那邓婶娘乃二叔爷家的小儿媳,肚子争气,自嫁到他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见祖父膝下连个孙儿都无,早几年便一心钻研着想将她家那小儿子过继给我爹,哦不对,如今是咱爹才对,嘿嘿。”
翎儿闻此,当下了然,原本对方是想待其子过继给福大爷后,将来好继承福府这庞大的家业,却不料大夫人竟然有了身孕,今日更是如此郑重地认了她这毫不相干之人,岂能不心生嫉妒,心怀不甘。
“所以你别放心上,她不是针对你,估计就是心有不甘吧。”
“她常赞其幼子机敏聪慧,依我之见,无非如她一般,整日眼珠滴溜乱转,一副贼精模样,若真要过继,我断不会同意选她家的孩子。”
翎儿闻其言,不禁失笑,不过思及那妇人的容貌,孩子若果真肖似于她,着实难以讨人喜欢。
见翎儿并未将邓氏的话放在心上,福湘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细想也是,翎儿心胸开阔,又岂会将那起子小人说的话放在心上。
“现今福家各旁支多仰仗祖父、父亲度日,想必亦有不少觊觎家中产业之人,只是她们不若邓氏这般明目张胆罢了。”
翎儿好奇问:“家中产业很多吗?”
也难怪她心生好奇,福家旁支有百余人之多,家族庞大,如今皆仰仗福府过活,那得需要多少产业才能养活这众多之人。
“哈哈,你呀有时聪慧的很,有时又迷糊的很,到如今还不知自己认的义父母家中是有多富贵呢,且听我细细与你道来。”
福湘莹当真掰着手指头道:“咱家最早从织布,染布开始,有自己的织布坊和染布坊。后来又开了成衣铺子、丝线坊,刺绣坊,还有不少田地和庄子。自从咱爹接管家业后,又拓宽了产业,其中的米粮铺子已遍布各地。”
福湘莹每言及一处,翎儿双眼便瞪得更大,怪不得她初至福家时,只道是到了仙境,却原是掉入了一个金窝之中。
次日,福老夫人单独召见翎儿。
福寿堂内,翎儿恭敬地施礼道:“翎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一脸慈爱地招手让翎儿上前,拉过她的手,将人带到自己身旁坐下,缓声道:“青佑已将事情告知于我,你二人也算有缘。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自不必说,是个极好的孩子,我便不再阻拦了。”
“不过仍想亲自听听你的意思,是否真的考虑清楚了?外头可不比家中安逸,这一路颠簸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翎儿心思敏捷,瞬间明白自己伤势已然痊愈,是时候该启程去寻找神医了。
于是她点点头,沉稳地应道:“想好了,趁着如今年岁尙小,想多出去闯荡一番。”
福老夫人也是个豁达之人,闻此言语,亦道:“如此也好,趁着年轻应当多去见识外面的天地,待再过两年到了婚嫁之龄,再想如此自由自在便不易了。”
“也罢,既然你们已然决定,那便放心去吧,只是记得时常书信回来,莫要让我们忧心。”
翎儿心中感动,福府众人对她皆是善意满满,给予她亲人般的温暖,让她那颗空虚的心渐渐被幸福、感动和温情所填满。
她眼眸晶亮地望着老夫人道:“记住了,祖母也要保重身体,翎儿在外会时常挂念家中的。”
福老夫人一脸欣慰:“好孩子。青佑性情稳重,你与他一同出行,二人相互照应,我也能安心。他的腿疾若能治愈,也是个俊俏的郎君呢。”
翎儿闻此言,总觉得有些异样,不知青佑是如何与福老夫人交谈的,竟能如此轻易让其应允自己随行之事,生怕自己言多有失,翎儿索性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老夫人看在眼里,只当是姑娘家脸皮薄,提及未来夫婿,难掩羞赧,故而只是慈爱地微微一笑,稍后便将话题引向他处。
翎儿自老夫人处辞别出来后,径直去了福湘莹的院子。
若她知晓自己要远行,却未第一个告知于她,必定要闹她,再与她耍赖一番,想到此,翎儿脸上不自觉带上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什么?你说认真的?”
“不是,我这才有亲姐姐几日呢,还没稀罕够,你便忍心弃我而去了......”
福湘莹甫一听说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啦,今日这戏过了点。”
“唉,你还未走我这心里已觉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早知你会如此难过,我便在走的当日再告知你了,至少在我走前你都能开开心心的。”
福湘莹沉思片刻后道:“不行,那还是提前告知吧,否则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我怕会更难过。”
“哎,既是为青佑好,你便安心去吧,只是一时不习惯,待时日久了也便好了。”
翎儿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只觉甚是可爱的紧。
“不过今日起,你便过来和我同住。”
“都依你。”
次日,翎儿与福湘莹一同来到慕雪院请安。即便大夫人可能已然知晓她要远行之事,翎儿还是决意亲自告知一声。
大夫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道:“青佑确实是个好的,只愿佛祖庇佑,此次定要寻得神医,医好他的腿疾。”
大夫人将出门需注意的诸般事宜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笑声:“嫂子可在,弟妹来给你赔个不是。”
玉翠打起帘子进来禀报:“夫人,邓婶娘携她家的表小姐一同前来。”
大夫人神色淡了几分道:“既有娇客在,便将请人进来吧,莫要怠慢了人家。”
玉翠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待二人进门,相互施礼寒暄、让座,丫鬟奉上茶水点心。
邓氏这才开口道:“那日是我贪杯,多饮了几杯,便不知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还望夫人莫要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