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暖重新恢复到规律而平静的校园生活节奏时,消失了近两个月的陆止衡,终于处理完了那件可以给他名下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复杂并购案,重新出现在了圣樱学院。
他回归得悄无声息,依旧是那副冷峻疏离的模样,仿佛只是短暂离开了一下。高二A班的同学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没有过多奇怪。
然而,当那道熟悉又令人恐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坐在角落的林知秋,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心脏骤然收紧。 尽管这两个月的安宁让她放松了许多,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并非那么容易消除。她死死地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书本里,心中刚刚筑起不久的脆弱平静,瞬间出现了裂痕。他……还是回来了。
而陆止衡,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那个角落,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刚坐下,好友顾言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看好戏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哟,我们陆大忙人总算回来了?”顾言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学校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哦。”
陆止衡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桌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所谓的“不少事”兴趣缺缺。
顾言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语气刻意显得轻松随意,仿佛只是闲聊:“尤其是你之前‘特别关注’的那位b班的温暖同学,可是大放异彩啊!”
听到“温暖”两个字,陆止衡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顾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反应,心中了然,继续用那种闲聊的口吻说道:“人家可是拿了全国数学竞赛的金牌!轰动全校!校长亲自表彰,奖金拿了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而且,听说跟高三那个沈哲走得很近,集训的时候两人经常一起讨论问题,沈哲对她可是相当照顾,不少人都在传呢……”
(顾言这番话,看似八卦,实则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陆止衡之前对温暖的表现实在特殊,破天荒地主动帮助,还特意等人还伞。但毕竟只有那一次,之后他又消失了这么久,态度不明。顾言自己也见过温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好看,气质也干净特别,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仅凭这点,似乎还不足以让陆止衡这样的人物持续上心。他现在抛出温暖取得的惊人成就和与沈哲的亲近,就是想看看,陆止衡对温暖的“兴趣”,究竟到了哪种程度?是昙花一现的好奇,还是……更深一些的在意?温暖如今展现出的巨大潜力和价值,是否足以让这份“特殊”延续下去?)
顾言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陆止衡已经听不太清了。
竞赛金牌?沈哲?
这两个词像两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耳中,让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绪瞬间翻涌起来。
一股莫名的不舒服感迅速蔓延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因温暖而起的情绪都要强烈。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温暖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众人瞩目和欢呼的画面;又仿佛看到她和那个叫沈哲的男生并肩讨论问题,相谈甚欢的场景……
这些画面让他感到极其刺眼。
特别是当“温暖”的名字和“沈哲”联系在一起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占有欲,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仿佛原本只属于他视线一隅的、需要他仔细探究的独特存在,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变得更加耀眼,还被其他人觊觎和靠近了。
这种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的感觉,让他极其不悦,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戾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很不喜欢听到温暖的名字和别人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和另一个男生联系在一起时。
陆止衡抬起眼,眸光冰冷地扫向还在喋喋不休的顾言,声音低沉得吓人:“说完了?”
顾言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意和烦躁冻得一哆嗦,立刻识趣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讪讪地转回了身。心中却有了答案——看来,这位温暖同学在陆止衡心里的分量,比他预想的要重得多。不仅仅是因为外表和气质,她如今展现出的才华和潜力,似乎更加固了这份特殊。
陆止衡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离开这段时间,似乎错过了很多。
而那个让他屡次反常的温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悄然走到了一个更亮的地方,并且……身边似乎还多了碍眼的人。
这种脱离掌控和知晓的感觉,让他心中的烦躁感愈发浓重。
时间来到午休时分,餐厅再次成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陆止衡和顾言几人正准备走上二楼他们固定的包厢。就在踏上楼梯转折处时,陆止衡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楼喧闹的就餐区,脚步轻微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端着餐盘、正准备坐下的熟悉身影——温暖。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身影进入了视野——沈哲。他也端着餐盘,恰好从温暖旁边的过道经过。
两人显然看到了彼此。
沈哲停下脚步,对着温暖露出了一个温和友善的笑容,似乎说了句什么。温暖也停下动作,抬起头,回以了一个浅淡却自然的微笑,点了点头,应该是在打招呼。整个过程短暂而平常,不过是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偶遇与寒暄。
打完招呼,沈哲便继续走向他自己的朋友那边,温暖也安然落座,开始用餐。
而这看似寻常的一幕,落在楼梯上某人的眼中,却如同瞬间点燃了压抑许久的引信。
陆止衡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他握着楼梯扶手的手无声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