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婧嫣,那是楚卿鸢?”
一个身着浅湖蓝色锦绣裙的清秀女子努了努嘴,下巴微抬,示意了下楚卿鸢所在的方向,满脸疑问道。
此人便是工部侍郎秦朗之女秦娇妍,楚婧嫣最忠实的追随者之一。
楚婧嫣并未说话,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围在她身侧的几个小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那是楚卿鸢?”
“真的假的?”
“她一向不都穿得艳俗不堪,今日这是......”
“太奇怪了!这居然是她?”
“今日只插了一支绢花珠钗和几朵绢花?不是她往日的风格啊!”
“是啊是啊!”
“照她之前的风格,怎么不得把脑袋插得满满的都是簪子!”
“莫不是她知晓太子殿下向来赞许婧嫣姐姐的穿扮,听闻今日太子要来,便学着婧嫣姐姐的模样打扮一番,想要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此话一出,众小姐哗然。
虽然,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除了披风颜色相似,楚卿鸢今日的打扮风格与楚婧嫣并无半点相像。
可她们几人向来与楚婧嫣交好,明白楚婧嫣对太子殿下的心意,而她们也想沾些光,从中讨些好处,自然愿意事事让着楚婧嫣,说些漂亮话,处处捧她的臭脚。
再加上楚婧嫣也当真有几分本事,让太子殿下刮目相看,于是众人便都为她马首是瞻,处处捧着她。
江璃的话,正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便忙不迭赞同。
“江姐姐言之有理啊!”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江姐姐聪慧。”
“婧嫣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对呀!”
袁明妤见楚婧嫣面无波澜,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自顾自的品茶,浑身上下散发着难掩的落寞。
众小姐们不知晓具体情况,可也猜测不出什么,于是赶忙将问题抛回给了楚婧嫣。
楚婧嫣叹了口气,说道:“角落里那衣着素淡的女子的确是她,只是不知为何,妹妹忽然转了性子,不爱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了。”
一旁坐着的一名妙龄少女发话了。
“哼!究竟是怎么回事,去会会她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便起身朝楚卿鸢走去。
一袭粉紫宫装,缨络飘飘,玉佩珠环随着走动叮叮当当。
“喂!楚卿鸢!你是不是在学婧嫣姐姐!想要引起太子哥哥的注意!”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杏腮鼓鼓,双手在胸前交叉。
楚卿鸢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此人她认得,当朝六公主,君临玉。
乃欣嫔所出。
因着欣嫔是丽贵妃的闺中密友,二人未入宫前关系便极好,丽贵妃对欣嫔母女自然也十分照顾。
再加上丽贵妃原本便十分喜欢女孩,自然对君临玉更好了。
因此,君临玉从小便娇生惯养,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如今不过十岁,就养成了脾气暴躁,嚣张跋扈的性子......
这君临玉向来与她不对付。
前世的她痴缠君容晟,可她是个草包,大字不识几个,也不懂礼义廉耻,自然无人喜欢。
相比之下,楚婧嫣不知比她优秀了多少倍,自从君临玉八岁那年见过楚婧嫣后,便满意的不得了,整日盼望着楚婧嫣成为自己的嫂嫂。
于是从那以后,君临玉便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每次见了她必定要冷嘲热讽一番。讥讽她不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竟然妄想嫁给太子,成为她的亲嫂嫂。
见楚卿鸢抬眼看她却不说话,君临玉急了,一跺脚,“楚卿鸢!本公主在同你说话!”
君临玉气急,没控制好音量,一声娇呵盖住了在场大半夫人小姐的声音。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都伸着脖子往楚卿鸢这边看。
喧闹的花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楚卿鸢懒懒起身,慢悠悠地向君临玉行了个礼,回话道,“公主息怒,卿鸢自落水生病后,身子便不爽利,头脑也有些发蒙,即便休息了几天也仍有不适,一时反应慢了些。公主向来通晓事理,善解人意,一定不会因这等小事跟卿鸢计较的。”
楚卿鸢顿了顿,接着道。
“至于今日衣着,卿鸢只是觉得今日乃老夫人寿辰,应当穿得略微素净却又不失喜庆,莫要盖过老夫人的风头,于是便选了这么一身。若是有哪里不当公主也可指出,毕竟卿鸢年幼丧母,身边也无人提点,自然对这些规矩不甚通晓......”
楚卿鸢越说头越低,越说声音越小。
这京城簪缨门第数不胜数,谁家府中还没点污秽不堪的事情。
在场众夫人也都是从宅间斗争之中生存下来的获胜者,哪个后院没些小争小斗,有些事心里自然清楚,听了楚卿鸢的话,也免不得生了几丝同情,互相对视一眼,窃窃私语起来。
君临玉向来嚣张跋扈,而前世的楚卿鸢也一样,二人不逞多让,针尖对麦芒,自然谁也不服谁,每次见面免不得一阵针锋相对,唇枪舌战。
从前的楚卿鸢何时向君临玉服过软。
可今日楚卿鸢则一改常态,礼行的得周周正正,说话态度更是恭恭敬敬,姿态放到了极低,完全出乎了君临玉的意料。
就像一拳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君临玉自觉无趣,也懒得抓着楚卿鸢不放。
“行了,既然你是身子不好,就不同你计较了,快坐着歇息吧。”
君临玉摆了摆手,高昂着头,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背着手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卿鸢福了福身子,全然不顾他人目光,坐回了椅子上,又阖上了双目。
此时,楚卿鸢听到了身侧有一丝响动,像是有人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后便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楚卿鸢抬了抬眼,轻瞥一眼坐在她身侧的锦衣女子,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她并不认识,便任由着那人打量,没再理会,继续闭目养神了。
前世她只顾着痴缠太子殿下,此类宴会参加的并不多,也无人为她引荐,自然对于各个府上的小姐并不熟悉。
后来她为了君容晟四处奔走拉拢人心,寻的也是那些能做得了主,或是吹得了耳旁风的各府夫人姨娘,对这些世家小姐当真是半点不熟。
既然不认识,那人也不吱声只是盯着她看,没有主动开口与她交谈的意思,她也没必要多嘴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便有小厮进来通报。前厅的席面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开席了。
袁明妤便和其母亲李茹一起招呼着各位小姐夫人们前往前厅,准备入席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