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刚将沉香送出三皇子府侧门,按照楚卿鸢的吩咐给沉香雇了顶稳妥的轿子,又塞了赏钱,目送她走远,这才转身回府复命。
而谷雨前脚刚离开侧门,后脚君玄澈便步履匆匆地赶到了端凝苑。
君玄澈得了消息,知道永宁侯府来了人,便急忙赶到了端凝苑。
君玄澈踏入院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小丫鬟在廊下安静地做着针线。
见到他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楚小姐呢?”
君玄澈问道,目光扫向厢房。
“回殿下,小姐在屋里。”
小丫鬟恭敬回答。
君玄澈点点头,径直走向东厢房。
门虚掩着,君玄澈轻轻推开,只见楚卿鸢独自一人站在临窗的桌前,背对着门口,正微微垂头,专注地看着桌上打开的锦盒。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带着一种沉静的、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楚卿鸢回过头来。
见是君玄澈,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君玄澈走进屋内,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发现并无旁人,这才落在楚卿鸢身上,最后定格在桌上那上。
“听闻沉香来给你送东西,我过来看看。”
君玄澈的语气十分随意,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怎么不见沉香和谷雨?”
君玄澈有些不解,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桌边,看向锦盒中的衣裙和头面。
“臣女让谷雨送沉香回去了。”
“为何如此仓促?你们主仆许久未见了,应该聊聊才是。她很担心你。”
“沉香她毕竟不是三皇子府的奴婢,在三皇子府待太长时间也于理不合。况且臣女在殿下府上叨扰已是麻烦殿下了,自然不能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君玄澈十分无奈,在楚卿鸢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向她。
“你我之间,不必计较那么多。”
说着,君玄澈的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那光滑的云锦面料。
“沉香来送这衣裙和头面做什么?”
楚卿鸢低头瞥了君玄澈指尖的衣裙,开口解释道。
“明日便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了,臣女想着穿得大方得体些,便让谷雨去永宁侯府取这锦裙。只是沉香那丫头死心眼,不放心把这套她眼中的‘宝贝’交给谷雨独自带回,定要亲自送来,亲眼见到我无恙才肯放心。方才絮絮叨叨问了我半晌,刚让谷雨送她出去。”
君玄澈闻言,眉梢微挑。
“倒是个忠仆。”
君玄澈评价道,语气中添了几分无奈,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光滑的云锦上又停留了片刻,才收回手,抬眼看向楚卿鸢,目光中带着真诚的歉意。
“我们刚回京,这几日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确实是本皇子疏忽了,竟忘记应提前派人为你准备入宫赴宴的衣裙首饰。还要劳你特意从侯府取来旧衣,是本皇子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君玄澈身为皇子,府中自有布匹和绣娘,为楚卿鸢准备合乎场合的衣饰本是理所应当之事。
此刻君玄澈才惊觉,自己只顾着处理北域后续、应对父皇、防备暗处的冷箭,却忽略了这些看似细微实则至关重要的日常关照,竟让楚卿鸢需要动用自己从前的衣物。
这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怠慢。
楚卿鸢没想到君玄澈会因此道歉,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语气温和。
“殿下言重了,这怎能怪殿下?殿下日理万机,能为臣女提供安身之所,已是莫大的恩惠。臣女岂能因为这些琐事再劳烦殿下费心?况且,这衣裙本就是新的,并未上过身几次,也算不得旧衣。明日穿它赴宴,正合适。”
楚卿鸢眼神坦荡,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或不满,反而处处透着体谅和理解,这让君玄澈心中那份歉意更浓了几分。
“日后此类事宜,你可直接吩咐府中管事或流光去办,无需觉得是麻烦。”
“不必麻烦殿下了,想来爹爹要不了几日便会回京,臣女......”
君玄澈开口打断了楚卿鸢未说完的话,语气变得郑重。
“既留你在府中,这些用度份例自是应当的。否则传出去,倒显得我三皇子府怠慢了功臣。”
楚卿鸢听出君玄澈话中的坚持与维护,心中暖流淌过,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是,臣女记下了。多谢殿下。”
君玄澈见她应下,神色稍缓,目光再次落回那套衣裙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不过,这套衣裙和头面确实极好,清雅华贵,与你相得益彰。明日必定惊艳四座。”
君玄澈的赞赏毫不吝啬,带着纯粹的欣赏。
楚卿鸢唇角弯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臣女正打算问问殿下穿这身衣裙是否得体,没想到殿下便先说了。能得殿下金口夸赞,明日臣女便更有底气了。”
君玄澈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哦?竟如此巧?这或许便是卿鸢与本皇子心灵相通,心有灵犀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落在光华流转的锦衣和温润的珍珠上。
“殿下又打趣臣女......”
楚卿鸢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嘟囔着说道。
只是绯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瞧着楚卿鸢的羞涩模样,君玄澈眼中满是愉悦,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你喜欢便好。”
君玄澈收起笑容,站起身温声说道。
“那你好好休息,准备明日之事。若有任何需要,随时让下人告知于我。”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知道了。”
“明日不用担心,我随你一起入宫。”
说完,君玄澈抬手揉了揉楚卿鸢毛茸茸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臣女恭送殿下。”
楚卿鸢脸颊通红,贝齿轻咬着唇瓣,起身相送。
看着君玄澈的背影逐渐远去,楚卿鸢走回屋子,轻轻抚过桌上的衣裙,脸上的羞涩一分分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