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雷霆反击
(起)
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林晚已经醒来许久,但并未起身。她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板电脑冰冷的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一条加粗的财经快讯标题——
【傅氏集团雷霆手段,嘉创实业股价一夜腰斩,疑遭恶意做空与全面供应链狙击!】
文章用词激烈,详细罗列了傅氏在过去十二小时内对嘉创实业发起的全方位、无死角的商业绞杀:从资本市场的大举做空,到上游供应商的突然断供,再到下游客户被精准截胡……每一步都快、准、狠,直击要害,完全不留任何余地。业内一片哗然,纷纷猜测嘉创那个不成器的二世祖老板,究竟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捅破了海城这片商界的天。
林晚放下平板,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圈已然淡化、却依旧隐约可见的淤青上。
她知道是怎么捅破的。
昨天傍晚,她被那个叫王总的男人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冰冷的墙壁贴着她的脸颊,窒息感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是傅璟深,他带着人破门而入,那双平日里如同精密仪器般缺乏温度的眼睛,在那一刻燃着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毁天灭地的风暴。
之后是混乱,是警察,是医院的检查。她记得他紧紧抱着她,手臂坚硬如铁,勒得她生疼,却又奇异地驱散了那刻骨的寒意。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杂着一丝血腥般的暴戾,将她完全笼罩。
而现在,这则新闻,就是他暴戾之后的余响。是来自商业帝国顶端的、冷酷无情的审判。
卧室门被轻轻敲响,管家陈伯的声音温和地传来:“林小姐,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傅先生吩咐,您可以在房间用餐。”
“我这就起来。”林晚应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腰侧被绳索勒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隐痛,让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承)
当她简单洗漱后,走出房间,发现傅璟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已坐在餐厅主位上一边看财经报纸一边用早餐。餐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佣人安静地布着菜。
“傅先生呢?”林晚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
“先生一早就去书房了。”陈伯一边为她倒上温热的牛奶,一边回答,“似乎有重要的跨国会议。”他顿了顿,补充道,“先生特意叮嘱,让您多用些,炖了安神的汤。”
林晚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所谓的“跨国会议”,恐怕正与屏幕上那场腥风血雨有关。她安静地吃着早餐,味同嚼蜡,心思早已飘到了楼上的书房。
那个男人,在用他的方式,为她出头。
这种感觉很陌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细节处,包裹着一层笨拙的关怀。比如这碗温度恰到好处的安神汤,比如他昨夜固执地守在她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她呼吸平稳才悄然离开。
她吃完早餐,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二楼。书房的门紧闭着,但她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低沉而流畅的英语,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正在谈论的并非一场足以让一个中型企业灰飞烟灭的狙击,而只是今日的天气。
她没有打扰,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走廊尽头那面装饰性的落地窗。窗外,是傅宅精心打理的前庭。此刻,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旁站着两个穿着西装、神色冷峻的男人,不像商业伙伴,倒更像是……
林晚的心微微一沉。她认出其中一人,是昨天跟着傅璟深来救她的保镖之一。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打开,顾言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看到林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林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顾医生。”林晚颔首,目光状似无意地瞟向窗外,“有客人?”
顾言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嗯,璟深有些事要处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关切地问,“需要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吗?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用了,我没事。”林晚摇摇头。顾言澈的回避,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些人不简单。傅璟深的报复,恐怕远不止商业手段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傅璟深走了出来。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凌厉,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未曾散去的冷意。他看到林晚,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上来了?”他问,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
“吃完了,上来走走。”林晚看着他,“你……在忙?”
“嗯,一点小事。”傅璟深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今天不要看新闻。”
林晚沉默了一下,轻轻抬起手腕,将那圈淡淡的淤痕显露在他眼前:“是因为这个吗?”
傅璟深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眸色骤然转深,像瞬间凝结的冰湖。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顾言澈道:“言澈,你先去忙。”
顾言澈会意,立刻点头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傅璟深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晚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专注:“你在担心?”
(转)
“我只是觉得,”林晚斟酌着用词,试图用理性分析来掩盖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嘉创实业规模不小,如此雷霆手段,杀敌一千,可能自损八百。傅氏也会承受不必要的损失和舆论压力,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她记得顾言澈说过,傅璟深是个绝对理性的投资者,情绪从不影响判断。可这次的行为,充满了个人情绪化的宣泄。
傅璟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计算过了。损失在可控范围内。”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至于风格……”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林晚的心上,“他碰了不该碰的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不该碰的人……
这句话,彻底撕碎了那层名为“契约”的薄纱。这不是出于对“合约女友”的责任,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占有与宣告。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在他这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意志面前,任何理性的分析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有可是。”傅璟深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
他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只拂过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此刻气势全然不符的生涩。
“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他收回手,语气不容反驳,“所有后续,都不会再打扰到你。”
说完,他转身,重新走向书房。那扇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林晚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他靠近时带来的微凉触感。窗外,那辆黑色轿车和那两个冷峻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恢复宁静的庭院。阳光正好,花香馥郁,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知道,不一样了。
海城的商界正在经历一场因她而起的地震。那个如同精密机器般的男人,为了她,第一次清晰地展露了他的獠牙与逆鳞。
她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淤痕。那不再是恐惧的印记,反而像一枚奇特的勋章,见证着某种超越计算与协议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合)
书房内。
傅璟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峭。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嘉创实业断崖式下跌的股价图。
顾言澈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忧虑:“璟深,嘉创那边……王家的老头子刚才托了重重关系,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希望能求个情,留条活路。”
傅璟深没有回头,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告诉他,晚了。”
顾言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动怒了。但手段是不是太急太狠了点?毕竟王家在海城经营多年,盘根错节,我怕……”
“我怕的是不够狠。”傅璟深打断他,缓缓转过身,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只有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落在了门外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句话,如同最终落下的审判之锤,带着冰冷的金属回音,在静谧的书房里久久回荡。
顾言澈看着好友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偏执的暗芒,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深知,此刻的傅璟深,理性已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主导,任何劝说都是徒劳。
他沉默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傅璟深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阳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这场风暴因他而起,而他,没有丝毫停歇的意图。
就在这一片肃杀的氛围中,顾言澈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傅璟深亮着的电脑屏幕,除了那刺目的股价图,边缘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进程正在后台运行——那是“穹顶计划”独有的加密数据流监控程序。
顾言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所以,这场看似纯粹为林晚出气的雷霆报复,其背后,是否也夹杂着傅璟深对“穹顶计划”核心数据可能因林晚受扰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过度防卫?
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像一颗冰冷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埋入了顾言澈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