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瞬间化整为零,如同水滴汇入人流,却又带着特种作战小组特有的默契和目标性,无声而高效地扑向各自的目标区域。
生鲜冷藏柜前。“这个!这个肥!”龙云指着冰柜里油花分布均匀的羔羊后腿肉卷,眼睛放光,毫不犹豫地抓了四盒塞进推车里。陈云峰则更务实,目光扫过标签上的产地和日期,精准地挑选着牛肩肉卷和羔羊上脑卷,同时伸手拿了几盒新鲜的鸭血和牛百叶,动作快而稳定。
蔬菜区。玛利亚如同灵巧的游隼,推车在货架间穿梭,生菜、茼蒿、白菜、金针菇、香菇、粉丝…被精准地投入车中,数量多得像要供应一支军队。卢卡斯则忠诚地执行着“外围警戒”任务,抱着两颗巨大的白菜像抱着防弹盾牌,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推着婴儿车的妈妈们,庞大的身躯和严肃的表情引来好奇的目光。
调味料货架成了战场。詹姆斯和伊万如同两辆重型坦克并排推进。詹姆斯大手一挥,货架上仅有的五瓶老干妈豆豉辣椒酱瞬间消失无踪,旁边的李锦记蚝油、海天生抽、王致和芝麻酱也遭了殃。伊万的目标则是旁边货架上的伏特加,他粗壮的手指划过标签,最终精准地抓住两瓶产自西伯利亚的斯丹达原味伏特加,像拎起两颗手雷。旁边货架上的各种香料粉、芝麻酱、腐乳也没能幸免。
餐具炊具区。皮埃尔挑剔地审视着电磁炉的功率和锅具的材质,最终选了两只最大号的不锈钢鸳鸯锅和配套的电磁炉。汉斯则像个质检员,拿起一包一次性纸杯,仔细检查着材质说明和qS标志,眉头紧锁,仿佛在评估医疗器材的无菌标准。
收银台前的队伍。当这十二人推着堆积如小山般的购物车汇合时,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是毁灭性的。收银员是个红头发的中年胖阿姨,她看着眼前几乎要塞满整个收银通道的货物,尤其是堆得最高的羊肉卷、成箱的啤酒和伏特加、小山般的蔬菜,还有詹姆斯手里那五瓶显眼的红油辣椒酱,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
“老天…你们是…开派对?还是…准备世界末日?”她结结巴巴地问,手指悬在扫码枪上方,有点不知所措。
“嗯…家庭聚餐。”林志豪言简意赅,递过去一张不记名预付卡,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娜塔莉亚站在稍后位置,指尖在随身平板上快速滑动,确保支付信号经过多层加密跳板,抹去一切可追踪的痕迹。
排在后面的顾客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就在这时,伊万巨大的身躯从旁边零食区挤了过来,他蒲扇般的手掌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草莓,脸上带着一种与彪悍外形极不相称的、近乎虔诚的迟疑,凑到收银员面前,用带着浓重东欧口音的德语,笨拙而认真地低声问道:“这个…甜吗?”
那神态,像在询问某种高爆炸药的稳定性。
红头发阿姨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巨人捏着草莓盒子、一脸期待又忐忑的样子,紧绷的表情瞬间破功,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甜!当然甜!亲爱的,拿两盒吧!保证好吃!”周围的窃窃私语也变成了善意的哄笑。紧张的气氛瞬间被这反差萌的一幕冲散了。
回程的车厢里塞满了战利品,弥漫着生肉的微腥、蔬菜的泥土清香、香料和酒精混合的诱人气味。没有人说话,但一种久违的、轻松而期待的暖流在车厢里无声流淌。詹姆斯忍不住偷偷撕开一包薯片,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引来旁边伊万不满的瞪视。
熔炉基地那巨大的、充满机油和金属冰冷气息的装备库中央,被临时清空了一片区域。两张巨大的合金工作台拼成了长桌。皮埃尔搞来的两台大功率电磁炉在桌边轰鸣着,上面架着两口巨大的不锈钢鸳鸯锅——一口翻滚着奶白浓郁的羊骨汤,浓香四溢;另一口则是红油翻滚,辣椒和花椒在热浪中沉浮,散发出霸道而勾魂的辛香。
桌上铺满了色彩斑斓的食材:切得薄如蝉翼、红白相间的羔羊肉卷和牛肉卷堆成了小山;翠绿的生菜、茼蒿,嫩白的金针菇,饱满的香菇,雪白的粉丝,深褐的鸭血,爽脆的牛百叶;旁边是琳琅满目的蘸料碗——飘着红油的蒜泥香油碟、浓稠的芝麻酱、点缀着韭菜花的腐乳汁、刺激的辣椒油,还有那几瓶被当作战略物资抢回来的老干妈。
灯光被皮埃尔调成了暖黄色,驱散了装备库惯有的冰冷。
没有命令,没有队列。当第一缕混合着肉香和辛辣的蒸汽弥漫开来时,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本能彻底释放了。
“开动!”龙云吼了一嗓子,声音带着点破音,筷子如同出鞘的刺刀,精准地夹起一大片羊肉卷,浸入翻滚的红汤中,几秒钟后捞出,裹上厚厚一层混合了老干妈和蒜泥的蘸料,猛地塞进嘴里。
“唔——!!!”滚烫、咸鲜、麻辣、油脂的丰腴、羊肉特有的嫩滑和香气在口腔里轰然炸开!像一颗温煦的炸弹在味蕾废墟上引爆!龙云仰起头,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到近乎痛苦的呜咽,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颤栗。眼角,似乎有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旁边的陈云峰动作更快,沉默,但效率惊人。他专注于清汤锅里的上脑肉,筷子翻飞,肉片在汤里一涮即出,蘸上纯正的芝麻酱,送入口中,万年冰封的脸上肌肉线条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咀嚼的速度快了一倍,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詹姆斯已经顾不上用筷子了,直接端起一盘羊肉卷倒进红锅里,眼珠子死死盯着翻滚的汤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头饿极了的狼。玛利亚则优雅得多,但速度丝毫不慢,细长的手指操控着筷子,在红汤与清汤间穿梭,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额角渗出细汗,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上帝…这才是活着…龙云…我要嫁给你!就为了这口锅!”
“还有我!”皮埃尔嘴里塞满了裹着芝麻酱的羊肉,含糊地举手,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