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潇潇被杨小月的调侃怼得耳根发烫,转身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故作严厉的嗔怪:
“怎么一个个都爱问这些有的没的!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把我教的阵法口诀、锻造技巧都学扎实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杨小月却不怕她的威慑,反而笑得狡黠:
“师父您这话说的,您可是扶苏国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又是阵法界的顶梁柱,不管是谁,看到您身边突然多了位男子,都会好奇的嘛!”
她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
“尤其是颜凉公子,之前天天来咱们这里打转,一口一个潇潇,要是让他知道您把别的男子领进内屋,怕是要气炸了吧?”
沈惊鸿听出她话里对颜凉的不满,忍不住挑眉问道:
“咦?听你这语气,好像对颜凉有不少看法?”
“当然有!”
杨小月立刻点头,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他那人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刚愎自用得很!上次师父让他帮忙测试阵法稳定性,他倒好,仗着自己修为高,非要按自己的想法改动阵眼,结果差点把整个试阵台炸了,还嘴硬说是阵法设计有问题,半点不认错!”
“而且他目中无人得很,每次来都对我呼来喝去,好像我是他府上的下人似的!”
杨小月越说越气,皱着鼻子补充道:
“要我说,也就那些不明真相的姑娘觉得他好,我可瞧不上!”
沈惊鸿听完,忍不住笑了:
“嘿嘿,我也这么认为。之前远远看他一眼,就觉得他身上那股高人一等的劲儿让人不舒服,没想到内里是这样的人。”
两人一唱一和,倒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
洛潇潇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吐槽颜凉,原本的窘迫渐渐消散,嘴角甚至悄悄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早就看颜凉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如今被沈惊鸿和杨小月说出来,倒觉得痛快了不少。
杨小月见师父没再生气,胆子更大了些,凑到沈惊鸿身边,小声问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跟我师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真的是道友?”
沈惊鸿刚要开口,就被洛潇潇打断:
“杨小月!又多嘴!还不快去把锻造炉的余火处理了,一会儿灰烬飘得到处都是,又要我收拾?”
杨小月吐了吐舌头,对着沈惊鸿做了个下次再问的口型,才拎着工具快步走向锻造炉。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洛潇潇,忍不住笑道:
“你这徒弟,倒是活泼得很。”
洛潇潇轻哼一声,拿起石台上的法杖,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
“别理她,小孩子心性。过来看看这柄法杖,这是我专为以后要用的钥匙,杖芯嵌了九枚不同属性的碎片,能净化尸浊之气,或许未来有用。”
沈惊鸿连忙凑上前,目光落在法杖上。
杖身由不知名的木材制成,泛着淡淡的莹光,顶端镶嵌着一块浅蓝色的晶石,晶石里隐约能看到细碎的符文在流转,果然是件至宝。
沈惊鸿的目光落在那柄杖上,越看越觉得熟悉。
杖身的纹路、顶端晶石的光泽,竟与林月常用的法杖有几分相似!
只是林月的法杖更小巧些,灵力波动也弱了许多,显然是根据眼前这柄原版复刻而来的。
他心中顿时了然,这么说来,司阁主之前用过的那柄法杖,恐怕就是这柄的原版!
当年司阁主说自己是洛祖传人,果然所言非虚。
只是这法杖历经近百年变迁,或许在传承中被多次改良,才渐渐与最初的模样有了细微差别,难怪他之前没一眼认出来。
“这法杖确实有益于镇压尸气!”
沈惊鸿收回思绪,语气里满是赞叹。
但心中的疑惑更重,洛潇潇所处的时代,世间并无丧尸踪迹,她为何会特意打造驱尸气的器物?
难道她能预知未来,知道百年后尸潮会卷土重来?
不等沈惊鸿再问,洛潇潇便望着锻造炉中渐冷的灰烬,自顾自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天地规则的敬畏:
“这世间并非人人都走正修之路,我当年游历时,曾窥见世间一角,那处封印着极致的恶,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阴邪浊气。”
“即便只是远远观望,那股恶意都差点扭曲我的意识,让我生出毁灭一切的邪念。”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天道规则所铸,镇的是浊气,守的是苍生。”
“可我总在想,一旦天道化形为物的平衡被打破,被人移位、封印松动,那股浊气倾泻而出,届时世间之人岂不是都会沦为尸气或煞气的傀儡?”
说完,洛潇潇伸手拉住沈惊鸿的手腕,转身朝着屋外的海边走去。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量,却没有半分逾越,更像是在邀请一个同类共享这份对天下的牵挂。
沈惊鸿没有挣脱,就这么被她牵着,默默跟在身旁。
海风拂过,吹动她素白的道袍下摆,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听着她方才那番话,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触动。
洛潇潇的心里,装的从来都是天下未来,是苍生安危,她向道而生,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男女枷锁。
若是用寻常的儿女情长去衡量她,反倒显得可笑又浅薄。
两人走到海边的礁石上停下,洛潇潇松开手,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目光悠远。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却也让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这份对天下的忧虑,这份对未来的远见,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背负。
沈惊鸿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看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沈惊鸿看着洛潇潇的侧脸,心中暗道:或许,这就是洛祖的宿命。
生来便要为天下而活,即便身处百年前的时空,也早已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守护苍生的道。
站在海边,洛潇潇没有用任何功力抵抗海风,任由海风吹得她头发飞扬飘散。
她低头看着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岸边礁石,仿佛再聆听什么天道的韵律,久久不言。
沈惊鸿陪着站了一会:“惆怅?”
洛潇潇道:“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