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挂掉电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直接打开了系统界面。来电里的冷笑还在耳边，但他没理会，点开“建材市场动态监控”功能。
屏幕刷新，全省钢材价格走势图跳了出来。红色曲线从昨天开始往上冲，本地三家合作厂商的报价全都变了。水泥涨得不多，但钢筋每吨多了两百块。他算了一下，按原计划采购量，这一项就要多出将近七十万。
他盯着数字看了两秒，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供应链异常波动，建议启用‘备选供应商匹配’功能。”
林烨点了确认。
页面加载几秒，列出三家省城国企供应商的信息。价格比本地低百分之十，运输距离在一百二十公里以内，资质齐全，能开增值税票。其中一家还是大型钢厂直属分销点，日发货能力五千吨起步。
他把信息截了图，发到工作群里，备注：今晚必须谈下来。
二哥回得很快：“现在去？人家会信咱们这种队伍？”
林烨没回消息，关上电脑，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天已经黑了，工地门口的灯亮着，照出他骑车离开的身影。
县城车站最后一班车是晚上九点。他赶到时还有十分钟发车，买票上车，坐到后排靠窗的位置。车上人不多，有打工回来的，也有走亲戚的，没人注意他。他打开手机，调出系统生成的《履约保障白皮书》电子版，又把县政府签约文件翻出来看了一遍。
到了省城是凌晨五点。车站外冷风扑面，他裹紧衣服，按照系统导航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等了二十分钟，上了开往工业区的首班车。
七点二十，他站在第一家推荐供应商的仓库门口。铁门紧闭，保安在值班室抽烟。林烨敲了玻璃，递上身份证和工作证，说要见负责人。
保安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走出来，四十多岁，手里拿着台账本。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那人问。
“林家建设，刚签了县里棚改项目。”林烨掏出打印好的白皮书复印件，“这是我们的材料需求计划表，今天就想定一批货。”
对方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眉头皱起来：“你们这用量不小啊，三百吨螺纹钢，六十吨线材，全要国标。”
“工期紧，不能拖。”林烨说，“我们货到验收合格后五天内结清全款，可以签临时协议。”
“你们预付三成定金才行。”男人摇头，“没见过全靠信用赊账的大宗交易。”
林烨没急着反驳，从包里拿出县政府盖章的项目确认函，放在桌上。“这个项目是重点民生工程，全程接受财政监督。我们不差钱，只是不想压现金流。如果你愿意先发一批试单，后续所有钢材都从你这儿走。”
男人看了看文件，又抬头打量他一眼。“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我不是来求人的。”林烨说，“是来合作的。你们有货，我们有项目，谁都不吃亏。”
对方沉默一会儿，拿起对讲机喊了个技术员过来，核对了一下库存。“今天下午能发出第一批，两百吨。剩下的三天内配齐。但必须签书面协议，违约条款一条都不能少。”
“没问题。”林烨当场拿出笔，在合同草本上签字按手印。
办完手续已经是中午。他在厂区外吃了碗面，接着赶往下一家。第二家态度更谨慎，听说是县级施工队直接采购，根本不信。林烨再次出示文件，强调已和第一家达成合作，并把运输车队编号和卸货流程讲了一遍。
对方负责人终于松口：“那你得提供银行保函或者第三方担保。”
林烨没再纠缠，记下联系方式，转身离开。他知道这类国企门槛高，但留个备案就行，以后还能用。
回到县城是第二天凌晨。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工地办公室。二哥已经在等了，坐在桌前抽烟。
“怎么样？”他问。
“一家答应供货，两百吨下午就能发车。”林烨把合同拍在桌上，“价格每吨便宜一百八，运费我们自己承担。”
二哥瞪大眼：“真搞定了？他们不怕咱们赖账？”
“我拿项目文件和付款承诺换的。”林烨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不止这一家。我已经联系了另外两个省城渠道，虽然没立刻成交，但留了联系方式。以后大宗材料不能只靠本地三家，太容易被人卡脖子。”
二哥嘬了口烟：“可熟人好办事，出了问题也能通融。外头那些厂子，没人情味。”
“人情换不来钢筋。”林烨打开电脑，“这次涨价就是教训。你以为大家都是老实做生意，其实只要有利可图，谁都可能反水。从现在起，所有主材采购必须有两个以上备用渠道，谁负责的环节断了供，谁担责。”
二哥没说话，脸有点沉。
林烨也没再多说，把比价表打印出来贴在墙上。左边是本地三家的最新报价，右边是省城三家的供应方案。差价一目了然。
晚上八点，办公室开了短会。林烨把新签的合同和运输安排通报了一遍。大哥听完马上算成本，发现这一批光钢材就省了三十多万。
“这钱省得实在。”他说。
二哥低头看着表格，手指敲着桌面。过了会儿，他开口：“砂石那边我也得去看看。邻县老李家那个场子一直没合作过，但听说质量不错，我去摸一下底。”
林烨点头：“去吧。把他们的产能、运输路线、结算方式都问清楚，回来登记进台账。”
散会后，大哥先走了。二哥没动，站在墙边盯着比价表看。林烨收拾文件时听见他说：“以前总觉得咱们小队伍，能接到活就不错了，哪敢想这么多。”
“现在不一样了。”林烨说，“活来了，压力也来了。有人想看我们垮，我们就得比谁都稳。”
二哥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林烨坐回椅子，打开系统界面。屏幕亮起，跳出一条新提示：
【供应链优化任务完成】
【贡献点+30】
【解锁权限：跨区域物流调度模拟】
他还没来得及点击查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运输公司发来的消息：第一批钢材已装车，预计四小时后抵达。
他回复了个“收到”，然后把新的供应商名录导入系统数据库。页面自动更新，显示当前材料供应风险等级由“中高”降为“中”。
窗外风吹着简易板房的铁皮哗哗响。他翻开明日工人调度表，看到东区地基班组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明天早上六点开工，二哥带队。
他用笔在“钢筋到场时间”那一栏画了个圈，旁边标注：必须赶在地基组动土前卸货完毕。
桌上的打印机忽然启动，吐出一张新的材料进场单。纸张滑到边缘，轻轻颤动。
林烨伸手按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