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白的诞生,如同在幽暗的隧道尽头点亮了一盏豆灯,光芒虽微,却切实地照亮了前路。小家伙灵性初具,对能量有着本能的渴望。它不再仅仅依靠体内那微型的水火循环维持存在,开始尝试啃食江流放置在静室角落里的、一些用于测试药性的低阶灵植。
看着岁白抱着一截“蕴灵草”的根茎,用小而锋利的门齿细细啃啮,体内那微弱的能量波动随之如潮汐般轻轻起伏、隐隐壮大,江流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满足感(模拟)。这不再是冷冰冰的实验数据,而是一个生命在他眼前,依循着他所探寻的“道”,自然而然地成长。
“太岁为基,果然神异。吞噬、融合、成长……这条路,看来是走对了。”江流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岁白冰凉而柔软的身躯。小家伙抬起头,星尘般的眸子眨了眨,发出“吱”的一声轻叫,带着亲昵与依赖,继续埋头与它的“大餐”奋斗。
与岁白的朝夕相处,让江流对“生命载体”的理解每日都在加深。他不再急于求成地去构思如何一步到位升级自己的水火灵躯,而是将岁白视作一个完美的、可实时观测的微观模型。他每日记录岁白的能量波动变化、躯体活性指标的细微提升、以及对不同属性灵植的反应,这些琐碎的数据,正在一点点拼凑出太岁灵躯与意识结合的奥秘图景。
然而,关于如何将这种成功复刻到自身,尤其是如何解决自身灵躯更庞大、能量更狂暴、意识更复杂的融合难题,他依然感到前路迷茫。现有的知识,无论是从皇家藏书殿获得的,还是自身领悟的,都似乎触及了一个瓶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来自皇室秘库的黑色玉简上。
这枚玉简依旧古朴沉寂,神识探入,如泥牛入海。他知道其中必然藏着秘密,否则不会被南越皇室珍而重之地收藏于秘库,并与那奇特的太岁和蓝色宝珠并列。但以他目前的能力,似乎还不足以打开它。
“是境界不够?还是需要特殊的‘钥匙’?”江流摩挲着玉简冰凉的表面,心中思忖。他尝试调动体内那一丝得自阴火泉的极阴之力,混合着自身的水系本源,缓缓包裹住玉简。
玉简微微震动了一下,表面似乎有极其黯淡的幽光一闪而逝,但随即又恢复了沉寂,阻挡神识的屏障依然坚固。
有反应!虽然微弱,但证明他的方向或许没错。这玉简,需要阴寒属性的力量,或许还需要某种独特的生命气机才能开启?江流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急不来,需要水磨工夫慢慢试探,或者等待某个契机。
他将玉简暂且放下,又拿起那枚与阴火泉芯产生过共鸣的蓝色宝珠。宝珠内部氤氲流转,散发着纯净至极的冰寒气息,却并非死寂,反而内蕴着一股磅礴的生命源力。他尝试引导出一丝宝珠的气息,靠近岁白。
正在啃食灵植的岁白猛地抬起头,小鼻子使劲嗅了嗅,星尘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蓝色宝珠,显露出极大的兴趣,甚至有一丝本能的敬畏。它放下灵植,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小爪子想去触碰,却又有些犹豫。
“你也感觉到它不凡了?”江流若有所思。这蓝色宝珠,或许不仅是阴火泉的钥匙,其本身蕴含的冰寒生命本源,对于研究生命载体,尤其是平衡他体内日益强大的火系力量,可能有着意想不到的妙用。
就在他沉浸于研究之时,眉头忽然微微一蹙。他留在回春堂前堂,用于警戒和感知外界的一缕水汽分身,捕捉到了异常——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正朝着他这间僻静的独立院落而来。气息熟悉,是经常前来传旨的那位皇帝身边的内侍,但今日他的气息中,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虑。
江流迅速将黑色玉简和蓝色宝珠收起。岁白也似乎感应到什么,机警地窜回软垫上,将自己团成一个白色的小球,只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警惕地望着门口。
刚整理好衣袍(模拟),院门外就响起了刻意压低却难掩急迫的通报声:
“江先生,陛下急召,请您速速入宫!”
急召?江流心神一动。南越皇帝深知他正在闭关研究救治公主之法,若无重大变故,绝不会如此急切地打扰。是青岚公主的病情有变?还是……与那云雾沼泽、阴火泉有关的事情,出现了新的波折?
他推开静室的门,清晨微凉的风拂面而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江流语气平静地问道,目光落在那内侍汗湿的额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内侍左右看了看,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圣意,但……似乎是边境传来了紧急军情,而且……好像与‘仙人’有关,陛下震怒,又忧心忡忡,这才立刻命奴婢来请先生。”
边境军情?仙人?
江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青岚宗,这个一直悬于南越国之上的修真宗门,终于要正式走到台前了吗?还是说,有了新的势力介入?
他原本计划循序渐进的研究,看来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凡俗界的纷争,一旦牵扯到修真力量,便再难有安宁之地。而他这摊渴望平静、追寻真我的“水”,似乎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走吧。”江流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但内心深处,已经掀起了波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危机,或许,也隐藏着新的机遇——关于资源,关于信息,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规则。
他最后看了一眼静室方向,岁白正从软垫后探出小脑袋,担忧地望着他。
“安心待着,我很快回来。”江流以神念传递了一道安抚的意念,随即转身,跟着内侍,踏着清晨的微光,走向那座象征着南越国权力核心的深沉宫苑。
前方的路,迷雾更浓,但微光已燃,他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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