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会的余温还没散,李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穿着那身新做的参军官服去巡查营房,迎面撞见王校尉带着两个亲兵从伙房出来。王校尉手里拎着个油布包,看样子是刚从里面拿了什么好东西,见了李砚,脸上的横肉抽了抽,那眼神像淬了冰,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哟,这不是李参军吗?”王校尉阴阳怪气地开口,故意把“参军”两个字咬得很重,“刚得了侯爷的赏,就迫不及待换新衣服了?就是不知道这衣服能不能穿长久。”
李砚懒得跟他废话,淡淡瞥了眼他手里的油布包:“王校尉这是拿了什么好东西?该不会又是从粮草营‘借’的吧?”
王校尉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手里的油布包攥得死紧:“你少血口喷人!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他身后的亲兵也跟着嚷嚷:“就是!李参军刚升官就想污蔑上司?”
李砚扯了扯嘴角,没再理他们,径直往前走。背后却传来王校尉压低的骂声:“什么玩意儿,不就是运气好蒙对了一次?真把自己当军师了?我看他那硫磺烟,还不如马医的药管用!”
这话听得李砚脚步一顿。他回头看了眼,王校尉正对着亲兵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那怨毒的眼神,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这是职场嫉妒症晚期,没救了。”李砚心里吐槽,“在地球遇到这种同事,最多背后使使绊子,打小报告,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上想直接咬人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校尉的小动作果然多了起来。
李砚让亲兵去领新的箭羽,库房的人支支吾吾,说“王校尉刚领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断了翎的”;他想去查最近的粮草消耗记录,帐房先生说“账本被王校尉借去核对了,还没还回来”;甚至连伙房的糙米饭,都比平时更糙了,里面的沙子能硌掉牙——不用问也知道,是王校尉打了招呼。
“李哥,这王校尉也太过分了!”老赵气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破了洞的箭囊,“刚领的箭囊,全是烂的,根本没法用!我去找库房的人理论,他们还说‘有就不错了,不想用就别领’!”
李砚正在擦他那杆长矛,闻言头也没抬:“知道了。箭囊的事我去跟侯爷说,你先让弟兄们把旧箭囊补补,凑合用。”
“那他总在背后说你坏话咋办?”老赵更气了,“昨天我听见他跟三营的人说,你那硫磺烟是碰巧了,还说你以前在伙房偷吃过期的馒头,根本就是个骗子!”
李砚把长矛往地上一顿,“当”的一声,震得老赵吓了一跳。
“让他说。”李砚的声音沉了沉,“他越是急着抹黑我,越说明他心虚。真要是有本事,就战场上见真章,背后嚼舌根算什么能耐?”
他心里清楚,王校尉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得寸进尺。眼下最重要的是备战靖安王的大军,没必要跟他在这些小事上纠缠。
可王校尉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这天傍晚,李砚刚查完西边的防御工事,就被镇北侯的亲卫叫到了中军帐。帐里除了镇北侯,还有几个老将领,王校尉也在,正站在角落里,眼神闪烁地看着他。
“李砚,有人说你最近借着巡查的名义,私自调动粮草,还把好的箭羽藏了起来,有这事吗?”镇北侯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听了什么话。
李砚心里了然,这多半是王校尉告的黑状。他冷笑一声:“侯爷明鉴。属下调动粮草都是按规矩报备的,至于箭羽,属下连库房都没进过,怎么藏?倒是王校尉,前几天刚领走了大半箭羽,侯爷可以问问库房的人。”
王校尉立刻跳出来:“你胡说!我领箭羽是为了三营的训练!倒是你,天天往粮草营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往粮草营跑,是为了检查有没有霉变的粮食,免得弟兄们吃了拉肚子。”李砚直视着他,“不像某些人,往粮草营跑是为了把精米往自己帐里运。”
“你!”王校尉气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镇北侯皱着眉,看了看李砚,又看了看王校尉,最终摆了摆手:“好了,都别说了。李砚刚立了功,王校尉是老臣,都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他顿了顿,看向李砚,“你要是缺箭羽,直接跟我说,我让人给你调。”
这话说得和稀泥,却也算是变相认可了李砚没藏箭羽。王校尉的脸更难看了,低着头,手指在袖口里攥得发白。
出了中军帐,天色已经暗了。李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里那点烦躁渐渐散了。他知道,王校尉的这些小动作,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真正的威胁还在落霞关外面。
“李哥,就这么算了?”老赵还在愤愤不平。
“不然呢?”李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吵一架?还是打一架?打赢了又怎么样?能挡得住靖安王的大军?”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眼神亮得很,“等咱们守住了落霞关,到时候再跟他算总账。现在,让他蹦跶几天。”
远处的营房里,传来王校尉压低的训斥声,大概是在跟亲兵发脾气。李砚笑了笑,没再理会。
“嫉妒归嫉妒,真要是误了大事,他可承担不起。”李砚心里盘算着,“得想个办法,让他暂时安分点,至少别在这节骨眼上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