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玄与傀深对视一眼。
算是默认了端王的话。
两位丹阳境强者的气息虽然虚浮。
却依旧沉凝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括的底气,彻底回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云长风,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一声令下。
身后数十名亲卫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残破的甲胄掩不住他们身上的杀气,直指前方那片银色的钢铁洪流。
气氛,陡然绷紧。
空气中充满了铁锈与血腥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引爆。
云长风却不为所动。
他依旧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连握着书卷的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端王赵括的脸上。
“王爷。”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私自招揽修行异人,网罗妖魔道败类,按大周律,该当何罪?”
“私自训练重甲兵士,囤积军械粮草,图谋不轨,又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平静。
“如今,王爷对我这位朝廷亲封的镇魔司主刀兵相向,这是…要反了吗?”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
赵括身后的亲卫们,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反叛。
这是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
赵括的脸色阴沉。
他当然不敢接这个话茬。
如今天下虽乱,但谁第一个举起反旗,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朝廷不惜一切代价地剿灭。
他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赵括不想再与他废话。
直接朝着身旁的鳞玄偏了偏头。
“杀了他。”
鳞玄早已蓄势待发。
在他看来,云长风不过盏灯境,就算有天骑营护卫,自己要取他性命,也如探囊取物。
嗡!
鳞玄的身影瞬间一分为二。
一道本体,一道分魂。
两道身影同时变得虚幻,利用那诡异的虚空移位之法,从两个截然不同的角度,朝着云长风的要害扑杀而去。
无声无息,快到极致。
这是他赖以成名的袭杀之术,除了那个叫陈玄的怪物,他从未失手!
眼看攻击就要命中。
云长风终于有了动作。
他甚至没有去看鳞玄。
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那卷古朴的书册,轻轻一展。
哗。
一股无形的,却浩瀚如烟海的奇异力量,以书册为中心,向着四周荡开。
那感觉,不像术法,却能隔绝邪异力量。
扑向云长风的两道身影,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
不,比墙壁更可怕。
那股力量直接湮灭了他们前冲的势头,并将他们狠狠地向后弹开。
噗。
鳞玄的身影在半空中合二为一,狼狈地落回队伍之中,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一口鲜血喷出,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云长风,像是见了鬼。
“官气随心,紧实如墙”
“你不是盏灯境,你是丹阳境!”
“也没有丹阳境,能随心使用自身官气。”
鳞玄心头狂跳。
对面这人,甚至有可能是丹阳顶峰,是能争夺星位存在!
整个青州,都被他骗了!
赵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随后化为了纯粹的震惊与恐惧。
云长风合上书卷,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山野之间,充满了嘲弄与不屑。
“端王,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真能瞒过天下人?”
他看着赵括,眼神怜悯,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当今天下混乱,六府三十二州所对应的天上星位,皆有动荡,你一个小小藩王,不曾修行,竟也妄图谋划一尊星位,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在青州各地布下暗子,干扰我镇魔司的视线,甚至不惜以大魔出世为由头,想把我引去苍云县,想要进一步的谋划。”
“只可惜啊,你的计划,被人从一开始就给破坏了。”
云长风摇了摇头。
“你甚至还将念头,打到了迎神镇王家的头上。”
“你可知,那王家与那一位大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惹来他,那可是滔天大祸。”
云长风说着,目光扫过赵括身边的鳞玄与傀深。
“甚至,还与黑渊这种臭名昭着的组织勾结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身旁那沉默如雕塑的李天兵身上。
“你以为天骑营是你的人,赵括,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李天兵,他从一开始,就是我镇魔司的人。”
轰!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赵括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看向李天兵,眼中满是血丝。
李天兵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摘下头盔。冷俊帅气的脸对着赵括,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赵括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
李氏一族,胆敢反叛,他们不怕身上的诅咒吗?
赵括原本以为李天兵虽然跟随着云长风,但那可能是有苦衷。
毕竟李氏一族身上有着那种可怕的诅咒,断去了自己这一条线,他们这一族日日夜夜都要受诅咒的折磨,甚至有可能就此灭族。
云长风继续温和说道。
“原本,要处理你这个地头蛇,确实是件麻烦事,我甚至不惜用秘法分出一道阴身,在青州各地,查看你的布置,趁机破坏。”
“可谁能想到……”
云长风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至极。
“你居然自己招惹上了一位不知来历,却神威如狱的大修行者。”
“把自己苦心经营的王府,弄成了一片废墟。”
“把自己搞得像条丧家之犬。”
“赵括啊赵括。”
云长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你的所有谋划,其实都是自作聪明。”
赵括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中供人观赏的丑角。
赵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一声怒吼。
“杀,给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