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名为张铎。
镇魔司的银牌青年捉刀人,名叫赵忠
他走到巷子另一头,那里躺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赵忠没有掀开白布,只是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尸体旁边的泥土。
“这具尸体,才是关键。”
他转头看向张铎。
“我推测,是这灯笼铺的店主,与此人在此处发生争斗。”
“店主杀了此人,然后放火毁掉店铺,自己逃了。”
“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就不得而知了。”
赵忠的分析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张铎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走到那具尸体旁,挥了挥手,让手下掀开了白布。
白布下,是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
尸体全身干瘦,皮包骨头。
张铎皱紧了眉头。
“此人身份来历,可曾查到?”
一名都尉府的兵士立刻上前,躬身回话。
“回大人,查过了,城中户籍并无此人记录,应是外乡人。”
又是一个外乡人。
张铎只觉得脑门突突地跳。
这云城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出事,死的还都是些来历不明的外地人。
他索性摆了摆手,不想再看。
“把尸体带回去,现场处理干净。”
“收队!”
他转身就走,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夜巷。
赵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具被抬走的干尸,眼神闪烁了一下。
也转身跟了上去。
人群渐渐散去。
巷子口,一个茶摊旁。
陈玄放下茶碗,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他看着官府的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昨夜他搜魂之后,直接将那灯笼铺掌柜的魂飞魄散。
连带着肉身也化作了飞灰。
这具青年的尸体,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出现的。
有意思。
更让陈玄感兴趣的是,那具青年尸体上残留的一缕微弱气息。
这里微弱气息,陈玄感受过。
就像是前几日,他在城门口看到的那几个想要劫走都尉府小妾尸体的黑衣人。
虽然那些人只是凡俗武夫,但他们身上沾染的气息,与这具干尸同出一源。
陈玄的目光,又落在了远去的都尉张铎身上。
这人一身官袍,气血饱满刚健。
行走间龙行虎步,气息沉稳内敛,没有半分外泄。
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沉迷女色,以致家中养了十几房小妾的人。
那么,都尉府里那些死去的小妾,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云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陈玄站起身,身影一晃。
便融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他已经确定,大周的城池,各有不同。
有的以县衙为主,有的以镇魔司为尊。
而这座云城,显然是都尉府一家独大。
……
陈玄回到回春堂时。
药铺的大门紧闭。
他推开后院的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汗水的味道传来。
院子里,聂宝正扎着马步,小脸憋得通红,浑身热气蒸腾。
聂云竹则在一旁,手持一根木棍,一遍遍地演练着最基础的劈,砍,刺。
她的动作虽然还很生涩,但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认真的劲头。
听到开门声,母子二人同时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恩公!”
聂云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用毛巾擦了擦汗。
聂宝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仰着头看他。
陈玄能感觉到,他们母子二人的体魄,比前几日强健了不止一星半点。
寻常三五个壮汉,恐怕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错。”
陈玄点了点头。
聂云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玄走进屋里坐下。
聂云竹为他奉上茶水。
“今夜,我带你们出城。”
陈玄开口,声音平静。
聂云竹端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
“血煞天功的修行,不能只靠吐纳。”
陈玄看着她,继续说道。
“想要快速变强,就需要食粮。”
“作恶多端的修行者,山林间的妖鬼灵魅,它们身上驳杂的血气,就是你们最好的食粮。”
“斩了它们,夺其血气,你们的修为,才能一日千里。”
杀人。
杀妖。
夺取血气。
聂云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温婉的性子,让她对这种事本能地感到抗拒和恐惧。
她想起了那些觊觎自己母子的恶人
……
聂云竹的心中,思绪翻涌。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茶壶。
然后,对着陈玄,重重地躬身一礼。
“是,一切全凭恩公做主。”
夜,深了。
云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宵禁的命令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偶尔在远处响起。
陈玄带着聂云竹母子,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一层无形的波动笼罩着他们三人。
巡逻的兵丁从他们身边走过,却像是瞎了一般,对他们视而不见。
聂宝还是第一次在深夜里出门。
他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月光下的屋檐,黑暗的巷子,远处高耸的城墙,都让他觉得新奇。
他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牵着母亲的手。
聂云竹换下了一身长裙,穿上了一套简单的青色束装。
利落的装扮,让她温婉的气质里,多出了三分英气。
她一手牵着聂宝,另一只手里,提着两把剑。
一大一小。
这两把剑,是陈玄白天随手炼制的。
剑身灰扑扑的,没有剑鞘,剑柄也只是用粗布缠绕。
看起来,就像是两根烧火棍。
可聂云竹握着它们,却能感觉到一股惊人的锋锐之气,从剑身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