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枕畔，将柳太真从深沉的睡眠中温柔唤醒。
她慵懒地舒展蛇身，却蓦地僵住——体内妖力澎湃如潮，竟比受伤前更盛几分，在经脉中奔涌流转，几乎要破体而出。
不对劲。这灵力恢复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反常。
柳太真警惕地昂起头，环顾四周——陆祁不在房内，只有晨风轻轻拂动帘幔，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试图压下体内躁动的妖力，却引发更强烈的波动，鳞片下的皮肤灼热发烫，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久违的人形再也压制不住…
光华流转间，粉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跌落在床榻边，墨色长发如瀑般披散，衬得肌肤胜雪。
她急促地喘息着，单眼皮微微上挑，露出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与蛇形时的粉色瞳孔截然不同，却同样摄人心魄。
柳太真扶着床沿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时有些不适应久违的人形，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赤条条的身子，眉头微蹙。
得找件衣服。
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椅背上搭着的一件月白色衣裙上——那是陆祁常穿的款式，袖口绣着淡淡的银纹，还带着她身上特有的草药清香。
柳太真犹豫片刻，终是伸手取过衣裙，胡乱套在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衣衫竟差不多合身，只是胸襟稍紧，下摆略短，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月白色的布料衬得她黑发愈黑，肌肤愈白，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柳太真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陆祁衣服、略显狼狈的自己。
黑发黑眸，与月白衣裙形成鲜明对比，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这模样…倒是比想象中顺眼些。
然而下一秒，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恢复了，不如去吓吓那个整天惦记着取胆的女人…
想到这里，柳太真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恶劣的笑。她似乎完全忘了，不久前自己还千方百计要逃离这个“魔窟”。
晨光中，黑发女子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月白衣袖下手指纤长，黑色眼眸里闪着期待的光。
她轻轻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朝前堂走去，裙摆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条任人摆布的小蛇，而是重获力量的蛇公柳太真。
而那个银发紫眸的女人，将会为这些天的“照顾”付出代价…
——
医馆前堂，陆祁正低头整理药材，银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晨光透过窗纸，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忽然，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了。
柳太真蹑手蹑脚地躲在门后，屏住呼吸，她看着陆祁毫无防备的背影，黑色瞳孔里满是得意。
一想到等下这女人会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脚步声渐近。
就是现在！
柳太真猛地从门后跳出来，张开手作势要扑：“哇——”
然而预想中的惊叫并没有到来。
陆祁只是稍稍后退半步，紫眸眨了眨，故作惊讶地拍拍胸口：“哎呀，好吓人。”
那语气平淡得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柳太真僵在原地，摆着的吓人姿势显得格外尴尬，她看着陆祁那双含笑的紫眸，忽然意识到——这女人早就知道自己来了！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陆祁的视线正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身上的月白衣裙停留片刻，莫名觉得喉间发涩。
“恢复了？”陆祁挑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吃了吗”，“看样子不错。”
柳太真被她的反应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知道我是？”
陆祁轻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衣襟：“我又不傻。”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能在我这儿，又偷穿我衣服的，除了你还有谁？”
柳太真啪地打开她的手，粉色瞳孔里满是恼羞成怒：“切，别碰我，莫不是想装模作样又取我胆？”
“生气了？”陆祁笑得见牙不见眼，紫眸弯成月牙，“别说，你气鼓鼓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你——”柳太真气得说不出话，她想起自己这些天又是绝食又是逃跑，还因为一颗破石头感动了，莫不全被这女人当戏看！
陆祁却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紫眸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这瞳孔的颜色变了？不过也挺好看的…”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柳太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耳根发烫：“离我远点！”
“怕什么？”陆祁反而更近一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现在该是我怕你才对吧？毕竟…”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柳太真周身，“某条蛇似乎动不动想咬死我来着？”
柳太真啪地拍开她的手，眼睛危险地眯起：“现在咬死你也来得及。”
“哎呀，好可怕。”陆祁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得越发开心，“不过在你咬死我之前…”她忽然伸手扯了扯柳太真身上的衣服，“能不能先把我衣服还我？我这衣服老贵了…”
柳太真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对方的衣服，顿时羞愤交加，一把推开陆祁：“谁稀罕你的破衣服！”
说着就要动手脱衣，却被陆祁按住手腕。
“开玩笑的。”陆祁紫眸中含笑，语气却软了下来，“送你好了，反正你也没别的衣服可穿。”
柳太真动作一顿，瞪着她：“谁要你送！我这就去换下来！”
“去哪儿换？”陆祁挑眉，“你还有别的衣服？”
柳太真：“……”
她还真没有。
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陆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啦，先穿着吧。”她转身从柜子里取出另一件衣服，“等我换件衣裳，带你去买几件新的。”
柳太真抱着手臂，黑色瞳孔斜睨着她：“谁要你带！”
“那你自己去？”陆祁眨眨眼，“记得带钱哦——不过某条蛇的小金库好像都被我挖空了？”
柳太真：“……”
她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