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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灌进肺里时,林琛才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

重生回离婚当天,他当众烧了离婚证:“苏晚,这次换我送你下地狱。”

三个月后直播撕碎白月光的假面:“你儿子早产两个月却有八斤重?”

观众沸腾时,苏晚跪在暴雨里抓住他裤脚:“看在夫妻一场…”

林琛笑着牵起身后女人:“介绍一下,这才是当年从火场背出我的人。”

女人腕间烧伤疤痕刺目,苏晚尖叫出声:“不可能!那晚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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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水,像无数根带着倒刺的钢针,狠狠扎进林琛的鼻腔、口腔,然后蛮横地灌入肺腑。那是一种超越想象的窒息和剧痛,咸腥的海水瞬间填满了他,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坠,视野被无边的、幽暗的深蓝吞噬,只有头顶上方,透过剧烈晃动、破碎的气泡,能看到海面那一点遥远而模糊的惨白天光。

意识在冰冷和窒息的绞杀下飞速溃散,像被狂风吹散的灰烬。最后残存的画面,不是这绝望的深海囚笼,而是岸边。

岸边,苏晚。

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曾经掏心掏肺爱过、信任过的女人。她穿着一条月白色的长裙,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裙摆,勾勒出纤细脆弱的身影。她站在那里,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他曾经视为兄弟、一路扶持的合伙人,江源。苏晚的脸颊贴在江源的颈窝,她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腰,姿态是全然的依赖和亲昵。隔得太远,林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清晰地看到,江源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有挣扎,没有求救。苏晚只是静静地依偎着江源,目光投向林琛沉没的海域,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在看一片即将沉入海底的落叶,一块无关紧要的礁石。仿佛他林琛的挣扎、他的死亡,不过是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无聊默剧。

那一刻,比海水更刺骨的寒意,是苏晚那彻底冰封的、毫无人气的眼神。没有恨,甚至没有怨,只有一种彻底的无视和尘埃落定的冷漠。

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闷响。原来,掏心掏肺的爱,换来的是剔骨剜心的背叛和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他林琛,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为了她,他疏远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为了她,他一次次压下对江源的怀疑;为了她,他甚至…签下了那份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只因为她流着泪说那是她“最后的安全感”!

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冰冷的海水彻底灌满了他。

意识陷入彻底的黑暗……

***

“林琛?林琛!”

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熟悉到骨子里也冰冷到骨子里的女声,像一根尖锐的针,猛地刺破了那片黏稠的死亡黑暗。

林琛霍然睁开眼。

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视野,让他本能地眯了一下。不是幽暗窒息的海底,没有冰冷刺骨的海水。眼前是明亮的光线,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和某种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

他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

视线聚焦。

民政局。

蓝底白字的指示牌,排成长龙的队伍,嗡嗡的低声交谈,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属于人生重大转折点的复杂情绪——或解脱的轻松,或压抑的悲伤,或对未来茫然的空洞。

而他面前,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坐着一个女人。苏晚。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条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脖颈纤细,锁骨精致。脸上化了淡妆,掩盖了可能存在的憔悴,唇上是新涂的、显得气色很好的豆沙色口红。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发尾带着精心卷过的弧度。

很美。依旧是那种能轻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楚楚动人的美。

只是此刻,她秀气的眉头微蹙着,那双曾经让林琛觉得盛满了星光的杏眼里,清晰地映着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她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正用力地戳在摊开在林琛面前的一份文件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发什么呆?赶紧签字!”苏晚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催促,“江源还在外面等着送我去医院做产检呢。快点,别耽误时间。”

产检?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琛的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眩晕。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额角。

指尖下是温热的皮肤,是真实的触感。不是海水的冰冷。

目光猛地扫向苏晚的小腹。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平坦得没有一丝弧度。她怀孕了?怀了江源的孩子?在自己签下那份放弃一切的离婚协议,即将彻底滚出她的生活之前?

一股混杂着剧痛、恶心和滔天恨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重生带来的恍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前世死亡时的冰冷和窒息感,撞击着被背叛撕裂的伤口。

他想起来了!

清清楚楚!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就在这间民政局里,他会签下那份苏晚提前拟好的离婚协议。协议条款堪称苛刻:他林琛,自愿放弃名下所有房产、车辆、公司股权以及银行存款,净身出户。理由是,他“自愿补偿苏晚女士在婚姻中受到的伤害和精神损失”。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而苏晚当时给出的理由,带着恰到好处的泪光和柔弱:“阿琛,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和江源是真心相爱的。而且…而且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的孩子。我需要保障,需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你就当是…最后成全我们一次,好吗?签了它,我们两清。”

那时的他,被“两清”两个字击垮。爱意未熄,愧疚作祟(他总觉得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再加上苏晚那副泫然欲泣、仿佛他是唯一依靠的模样…他竟然鬼迷心窍地,签了!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想要“成全”她幸福的愚蠢悲壮感,签下了那份卖身契!

签下名字的瞬间,就是他林琛万劫不复的开始!失去了所有经济支撑的他,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江源和苏晚,这对狗男女,再也没有了顾忌。他们侵吞了他一手创立的“启源科技”,将他踢出局。他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名下空空如也,连请律师打官司的钱都凑不齐。他成了圈子里的笑柄,一个被老婆和兄弟联手掏空还一脚踹开的可怜虫。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当年那场将他困在火海、几乎烧掉他半条命、留下永久性背部和手臂疤痕的仓库大火,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江源和苏晚!他们那时,就已经在谋划着除掉他,好侵吞公司了!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驱使着他去搜集证据,想要将这对豺狼送进监狱。然而,就在他找到关键证人、拿到部分证据链的那个晚上,他接到了苏晚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惊慌和哭腔:“阿琛!救我!江源他…他疯了!他把我关在海边的别墅里,他要杀我!只有你能救我了!看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愚蠢!愚蠢至极!

他竟然又一次信了!单枪匹马,心急如焚地赶到了那处偏僻的海边别墅。等待他的,根本不是需要救援的前妻,而是江源带着狞笑的脸,和一根狠狠砸在他后脑的重物!再醒来时,他已经被锁在冰冷的海底铁笼里,眼睁睁看着岸上那对狗男女相拥亲吻,然后海水无情地灌入……

“林琛!你到底签不签?!”苏晚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火气,将他从血淋淋的记忆中拽回。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别装傻充愣!协议你看过很多遍了!财产分割写得清清楚楚,你净身出户!赶紧签了,大家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林琛的胸腔剧烈起伏,冰冷的恨意在四肢百骸奔涌,几乎要冲破血管。前世被锁在海底铁笼里、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清晰得如同正在发生。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能签!绝不能再签!不仅不能签,他要让这对狗男女,把他们从他这里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用最痛苦的方式,统统吐出来!

苏晚见他依旧沉默,眼神凶狠得吓人,却迟迟不动笔,心里的焦躁更甚。她干脆拿起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拔掉笔帽,硬塞进林琛僵硬的手指里,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命令:“拿着!签这里!林琛,别让我看不起你!像个男人一样,痛快点!签了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那些破烂东西,我才不稀罕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相对安静的办事大厅里,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那些目光带着好奇、探究,或许还有一丝对“净身出户”男人的同情。

林琛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被苏晚强行塞进手里的笔上。冰冷的金属笔杆硌着他的掌心。然后,他的视线移向摊在面前的那份离婚协议。白纸黑字,条款分明,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净身出户。

自愿放弃所有财产。

补偿精神损失。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杀人诛心!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晚。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前一刻还翻涌着滔天恨意和濒死的冰冷,此刻却奇异般地沉淀下去,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幽暗、平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风暴。

他拿着笔,没有动。

在苏晚即将再次爆发的边缘,林琛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像锋利的刀刃在冰面上划过的痕迹。

“苏晚,”他的声音低沉平缓,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落在苏晚耳中,让她心头莫名一跳,“你确定,要我今天签?”

苏晚被他这反常的平静和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强撑着气势:“废话!不然我来这里跟你耗时间?赶紧签!别想耍什么花样!”

“好。”林琛点了点头,干脆得让苏晚一愣。

只见他握住笔,笔尖悬停在签名栏的上方。苏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即将得逞的亮光。

然而,笔尖并没有落下。

林琛的手腕猛地一转,力道之大,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厉!

“嗤啦——!”

尖锐刺耳的撕裂声,骤然划破了民政局的平静!

那只价值不菲的签字笔,坚硬的金属笔尖在巨大的力量下,狠狠刺穿了厚厚的纸张!林琛手臂猛地向下一划,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份被苏晚视作囊中之物的离婚协议,从签名处开始,被硬生生、狂暴地撕成了两半!雪白的纸片如同被撕碎的蝶翼,纷纷扬扬地飞溅开来!

“啊!”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站起身,撞得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脸色煞白,涂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交加,“林琛!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整个办事大厅瞬间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震惊、错愕、好奇,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如同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连埋头工作的办事员也愕然地抬起头。

林琛无视了所有的目光,也彻底无视了苏晚那张因愤怒和惊惶而扭曲的脸。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被撕裂成两半的离婚协议,随意地揉成一团,捏在掌心。然后,他从自己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墨绿色的小本子。

封皮上,“离婚证”三个烫金大字,在明亮的灯光下,异常刺眼。

这是他刚才在恍惚中,按照前世的“剧本”,在苏晚的催促和工作人员的效率下,已经领到的。此刻,这象征着终结和屈辱的小本子,被他捏在指间。

苏晚看到那个绿本子,惊怒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尖利:“你撕协议有什么用?!证都领了!林琛,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赖掉!法律承认的是这个证!财产分割协议我会让律师重新拟,你照样得签!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她以为林琛撕毁协议是绝望之下的无能狂怒,是试图反悔财产分割的徒劳挣扎。

林琛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他没有说话,在苏晚怨毒的目光和所有围观者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另一只手伸进裤袋,掏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打火机。

“咔嚓!”

清脆的金属开盖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拇指轻轻一擦,一簇幽蓝色的火苗,跳跃着升腾而起,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映照着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冰寒。

下一秒,在苏晚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在无数道骤然屏住的呼吸声中——

林琛毫不犹豫地将那跳跃的火焰,凑近了手中那本崭新的、墨绿色的离婚证!

“呼!”

火舌贪婪地舔舐上光滑的封皮,瞬间蔓延!墨绿色的硬壳在高温下卷曲、焦黑,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吞噬了那三个刺眼的烫金大字!

一股塑料和纸张燃烧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啊——!!”苏晚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几乎要扑上来,“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那是离婚证!你烧了它干什么?!”

林琛稳稳地举着那团在他手中跳跃燃烧的火焰,任由灼热的气流燎过指尖,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他的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冰冷地钉在苏晚那张因惊恐和愤怒而彻底变形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向整个寂静的大厅,也狠狠砸进苏晚的耳膜:

“干什么?”

火焰在他掌中烈烈燃烧,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苏晚,你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决绝,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今天,不是你林琛哥哥净身出户的日子。”

“呼啦!”他猛地将手中燃烧得正旺的离婚证残骸狠狠摔在地上!火焰接触到冰冷的地砖,挣扎着跳动了几下,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堆蜷缩焦黑的余烬,冒着缕缕青烟。

林琛抬起脚,锃亮的黑色皮鞋底,带着千钧的力道和刻骨的恨意,狠狠地、碾磨着踩踏在那堆还带着火星的灰烬之上!用力之猛,仿佛要将某种深入骨髓的耻辱和背叛彻底碾碎、踩进泥里!

“咔嚓!”轻微的碎裂声,是灰烬里残留的硬质封皮被彻底碾碎的声音。

他抬起头,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锁住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的苏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我林琛,亲手把你送进地狱的开始!”

“断干净?好聚好散?呵……”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度残忍、极度冰冷的弧度。

“苏晚,我们之间,从来只有你死我活!”

“这场游戏,现在,由我制定规则。”

“你,还有江源,”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苏晚的耳朵里,让她如坠冰窟,“洗干净脖子等着。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我会让你们…一点一点,连本带利,用最痛苦的方式,吐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琛猛地收回脚,再不看苏晚一眼,也完全无视了周围死寂之后爆发的嗡嗡议论和指指点点。他挺直脊背,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带着一身凛冽刺骨的杀伐之气,大步流星地朝着民政局那扇象征着解脱(对别人而言)或开始(对他而言)的玻璃大门走去。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射进来,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绝而冷硬的影子。

苏晚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被那冰冷的目光和话语冻成了冰雕。她看着林琛决绝离去的背影,看着地上那堆被无情踩踏、只剩黑灰的余烬,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刚才林琛的眼神…那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对她予取予求、百般包容的林琛!那是…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精心维持的脆弱优雅荡然无存,“他…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会…”

她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去摸包里的手机,指尖因为恐惧而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按对解锁密码。

林琛走出民政局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英俊脸庞——江源。

“晚晚,搞定了吗?”江源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慵懒。他根本没下车,显然笃定一切尽在掌握。他目光随意地扫过走出来的林琛,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嘲弄,仿佛在欣赏一个刚刚被剥光了所有家当的可怜虫。

林琛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侧头看江源一眼。他只是径直走向自己停在旁边车位的那辆低调的黑色奥迪A8。

江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林琛会是这种完全无视的态度。他推开车门下车,试图拦住林琛,语气带上了一丝虚伪的关切和居高临下的“善意”:“阿琛?这就走了?手续都办好了?晚晚呢?唉,你也别太难过,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虽然你…净身出户了,但作为兄弟,我不会看着你流落街头的。公司保安部那边,我打个招呼,给你留个位置?好歹…糊口嘛。”

林琛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自己的车门前。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江源。那平静之下,是江源无法理解的、深不见底的寒渊。

“保安?”林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江源,你是不是忘了,‘启源科技’这个名字,是谁起的头?”

江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眉头皱起:“林琛,你什么意思?协议是你签的!公司现在跟你没关系了!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才……”

“兄弟?”林琛打断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冰冷刺骨,“我的兄弟,会在仓库里放火,想把我烧死在里面?”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江源的头顶!

江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那是一种秘密被猝然揭穿的、最本能的恐惧和震惊!他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尖锐的破音:“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放火?!林琛!你别血口喷人!那…那是意外!警方都有定论的意外!”

他的反应,他的失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惶,彻底印证了林琛前世查到的蛛丝马迹!

果然是你们!果然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林琛的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当场撕碎眼前这张虚伪面孔的冲动。

“意外?”林琛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江源呼吸一窒,“江源,你听好了。那份我‘签了’的协议,刚才,被我亲手撕了。那个绿本子,”他指了指民政局的方向,“现在,是一堆灰。”

江源彻底懵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什么?!”

林琛不再看他,拉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坐进驾驶室前,他最后丢下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游戏重新开始了,江副总。”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好日子。”

“砰!”车门重重关上。

黑色的奥迪A8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苏醒的猛兽,猛地窜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只留给江源一股刺鼻的尾气和漫天扬起的灰尘。

江源被呛得咳嗽起来,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他死死地盯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车子,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撕了协议?烧了离婚证?他知道了仓库大火的事?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江源!江源!”苏晚跌跌撞撞地从民政局里跑出来,脸色比纸还白,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完了!全完了!林琛他疯了!他把协议撕了!他把离婚证…烧了!他…他还说…要送我们下地狱!”

江源猛地回头,看着苏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再联想到林琛刚才那番话和冰冷刺骨的眼神,一股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说!他到底还说了什么?!”江源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暴怒而扭曲,“他怎么会知道仓库的事?!是不是你露出了马脚?!”

“我没有!我没有!”苏晚惊恐地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突然就像变了个人…眼神好可怕…他…他还说…游戏重新开始了…”

“游戏重新开始…”江源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望向奥迪消失的方向,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林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

黑色的奥迪A8如同离弦之箭,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林琛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如鹰隼,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仿佛要穿透这钢筋水泥的丛林,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重生。这个荒谬绝伦却又真实发生的奇迹。

他没有时间去震惊或狂喜。前世被锁在海底铁笼里,冰冷海水灌入肺腑的窒息感和刻骨恨意,如同跗骨之蛆,时刻灼烧着他的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他必须抢在江源和苏晚这对狗男女前面,夺回主动权!

首先,是钱!是启动复仇机器的资本!

前世他被那份愚蠢的离婚协议坑得身无分文,连请律师的钱都要东拼西凑,处处受制。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林琛一脚油门,车子灵活地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他迅速拿起手机,无视了屏幕上瞬间弹出的、来自苏晚和江源的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疯狂涌入的短信(不用看也知道是威胁、质问和谩骂),直接拨通了一个被他置顶、标注为“赵律师”的号码。

电话几乎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通了。一个沉稳干练的中年男声传来:“林总?”

“赵律,是我。”林琛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立刻执行‘磐石计划’第一、第三、第五项预案。所有指令,即刻生效。”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秒。赵律师是林琛最信任的私人法律顾问,能力超群,口风极严。“磐石计划”是林琛在几年前,公司步入高速发展期、面临诸多潜在风险时,秘密委托赵律师制定的一套极其复杂的资产隔离和应急方案。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林琛个人名下相当一部分核心、优质的资产(包括几处位于黄金地段、产权清晰的不动产,数笔以离岸公司名义进行的稳健海外投资,以及一部分隐秘的流动资金),通过多层法律架构和信托设计,巧妙地隐匿起来,与“启源科技”以及他明面上的个人账户做了彻底的切割。这份计划的存在,只有林琛和赵律师两人知晓,连苏晚都蒙在鼓里。

林琛前世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用不上这份“不信任”的计划,甚至觉得签署那份净身出户的协议是对苏晚的“补偿”和“证明”。现在想来,简直是蠢到无可救药!

“林总,确认执行?”赵律师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非常清楚,启动“磐石计划”意味着林琛的核心资产将进入最高级别的防护和隐匿状态,同时也会触发一系列针对潜在威胁(主要是商业上的)的法律防御措施。

“确认!”林琛斩钉截铁,“立刻!马上!另外,帮我冻结我个人名下所有公开银行账户,尤其是与启源科技有关联的那个主账户,只留最低限额维持基本功能。理由…就按预案里的‘疑似账户安全风险’操作。”

“明白!我立刻处理!”赵律师没有多问一句废话,专业素养极高。

挂断电话,林琛心中稍定。“磐石计划”的启动,意味着他保住了最后的底牌和东山再起的资本。虽然这笔钱相对于他巅峰时期的财富只是冰山一角,但用来支撑前期的复仇行动,绰绰有余。

接下来,是公司!

启源科技是他和江源一手创立,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是他事业的根基,也是前世被江源鸠占鹊巢的象征!绝不能让它落入江源手中!

林琛眼中寒光一闪,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次是打给他在启源科技最忠诚、也最有能力的心腹——技术总监,陈默。一个沉默寡言却技术实力超群、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年轻人。前世,陈默在林琛被踢出公司后不久,就因为坚持调查仓库火灾的“技术疑点”而被江源找了个由头开除,后来听说去了南方发展,再无音讯。

“陈默,是我,林琛。”电话接通,林琛开门见山。

“林总?”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也知道了今天林琛去办离婚手续的事情。公司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版本各异,但都离不开“林总被苏副总扫地出门”的核心。

“听着,我需要你立刻做几件事。”林琛语气不容置疑,“第一,立刻将‘盘古’项目所有核心代码、开发日志、测试数据,进行最高级别的加密备份,备份路径只允许你一人知晓。密钥…用我们约定的‘深渊’算法生成,动态口令同步到我私人邮箱。”

电话那头的陈默明显倒吸了一口冷气!“盘古”项目是启源科技目前投入最大、保密级别最高、也是未来最具潜力的核心人工智能项目!其底层框架和核心算法,几乎全部由林琛亲自带领团队攻关完成,是公司真正的命脉!林总突然要求最高级别加密备份…这信号太危险了!

“林总,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江副总他……”陈默的声音凝重起来。

“别问,照做!”林琛打断他,“第二,立刻启动服务器机房‘堡垒’系统的最高防护等级。所有权限变更指令,必须经过我的生物特征(指纹+虹膜)双重验证才能生效。取消江源之前拥有的所有高级管理员权限,降为普通项目组经理权限。”

这一条,更是釜底抽薪!直接剥夺了江源在技术层面掌控公司的可能性!堡垒系统是林琛为了防止核心技术泄露而秘密部署的终极防御,只有他拥有最高权限钥匙。

“第三,”林琛的声音冷得像冰,“给我秘密监控江源和苏晚在公司内部的所有通讯记录、邮件往来、系统操作日志。特别是江源,我要知道他最近一周接触了哪些外部人员,尤其是投资机构的!所有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透着一股临战前的兴奋和凝重,“林总放心,‘盘古’和‘堡垒’交给我!江副总那边…我会盯死他!”

“好!保持联系,注意安全。”林琛挂断电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堡垒系统启动,技术命脉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江源就算现在坐在总裁办公室里,也只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他翻不起大浪!

做完这两件事,林琛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复仇的基石已经打下,但这仅仅是开始。前世害死他的,不仅仅是江源和苏晚的背叛,还有那个被他们精心呵护的“爱情结晶”——那个所谓的“早产儿”!

林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笑意。苏晚,你肚子里那块肉,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最大的催命符!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苏晚挺着“早产”两个月却异常“健康壮实”的孕肚招摇过市时,那虚伪的幸福笑容有多么刺眼!

他拿起手机,没有拨打任何号码,而是直接登录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加密通讯软件。他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一个头像——一个简单的、背对着的黑色剪影,代号:“夜枭”。

一条加密信息快速输入、发送:“目标:苏晚。任务:查明真实孕周及胎儿生物学父亲。最高优先级。酬金:按最高标准预付50%,事成后付清。证据要求:无懈可击。”

几秒钟后,回复弹出,简洁冰冷:“收到。定金确认。72小时内初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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