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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孤注一掷

张建国的突然到访,像一盆冰水混杂着汽油,浇在了刘大芳心头那簇为夫鸣冤的火焰上——先是让她通体冰寒,随即燃起了更猛烈的、带着决绝意味的怒火。

他害怕了。他心虚了。

这个认知,彻底驱散了刘大芳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抱怨、认命的农村妇女刘大芳了。丈夫的血和那句未写完的遗言,在她身上催生出了某种坚硬的东西。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张建国这次只是试探,下一次会是什么?暗中搜查?还是更卑劣的手段?她必须在他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把证据送出去,送到一个张建国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镇上不能去。那个老太太说了,张建国和镇畜牧站的站长关系铁。镇派出所呢?会不会也有他的人?她不敢赌。

唯一的希望,在县城。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刘大芳就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身最干净、但也最不起眼的深色衣服,把头发紧紧盘在脑后。她照了照镜子,里面的女人眼窝深陷,面色蜡黄,但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孤狼般的狠厉。

她把那本深蓝色日记本和那盘至关重要的录音磁带,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好,然后塞进一个旧的帆布包里。想了想,她又把卖猪存下的那几千块钱也揣在了贴身的口袋里。这是她的全部家当,也是她可能需要的“弹药”。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包括娘家人。她只对邻居王婶含糊地说要去县城妹妹家散散心。

清晨的薄雾中,她踏上了最早一班通往县城的城乡巴士。车子破旧,颠簸不堪,车厢里弥漫着鸡鸭粪便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刘大芳紧紧抱着那个帆布包,像抱着自己和孩子未来的命运,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依旧陌生的风景。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害怕县城——她这辈子去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两个多小时后,巴士驶入了嘈杂的县城汽车站。高楼、车流、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切都让刘大芳感到眩晕和无所适从。但她没有时间适应。

她拉住一个车站工作人员,笨拙地、带着浓重口音地问:“请问……公安局……在哪里?”

按照指点,她挤上了公交车,几经周折,终于站在了县公安局气派的大楼前。庄严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刘大芳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接待大厅里人来人往,电话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走向接待窗口。

窗口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警,面容严肃。

“你好,有什么事?”女警公事公办地问。

“我……我要报案。”刘大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发抖。

“什么案子?盗窃?诈骗?”

“不……不是……”刘大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是命案。我男人……他可能不是自杀,是被人害的!”

女警愣了一下,神色凝重起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朴实甚至有些土气的农村妇女:“你说详细点,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在哪里?”

刘大芳赶紧把李进上吊自杀、警察已经处理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急切地强调:“但是,我后来发现了他的日记,还有录音!他是因为发现了兽药店老板张建国卖假药,被威胁了!他的死肯定和张建国有关系!”

她手忙脚乱地想从帆布包里掏证据。

女警听完,眉头微蹙,并没有立刻去接她递过来的日记本和磁带,而是说道:“这位大姐,你先别急。你丈夫这个案子,按照程序,如果是在我们县下面乡镇发生的,应该是由属地派出所受理和调查的。你直接找到县局来,我们可能需要先跟派出所核实一下情况。”

刘大芳一听就急了,声音也拔高了些:“不能找派出所!那个张建国在镇上有关系!我信不过他们!同志,我求求你,你看看这证据,这录音!我男人死得冤啊!”

她的激动引来了大厅里一些人的侧目。

女警有些为难,但还是保持着耐心:“大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办案有办案的程序。这样吧,你先坐那边等一下,我向我们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刘大芳忐忑不安地坐在冰凉的金属长椅上,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紧紧抱着包,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接待窗口,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警服、看起来像是领导的男警察走了过来,女警跟在他身后。

“你就是刘大芳?”男警察问道,语气平和,但带着审视。

“是,是我,领导!”刘大芳赶紧站起来。

“你说你丈夫李进的死有疑点,有证据?”

“有!有!”刘大芳像献宝一样,再次把日记本和磁带递过去,“这是他写的日记,最后还写着‘小心张’!这是录音,里面张建国威胁他!”

男警察接过日记本,翻看了一下,又看了看那盘磁带,沉吟了片刻,对刘大芳说:“刘大姐,这些东西,我们先收下。你反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但是,就像小张(指那个女警)说的,这个案子之前是由派出所处理的,有了新的线索,我们需要先跟派出所沟通,调阅之前的卷宗,然后才能决定是否并案或者重新启动调查。这需要一个过程。”

刘大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过程?她最怕的就是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张建国会不会得到消息?会不会销毁其他证据?会不会再来对付她?

“领导,不能……不能直接抓张建国吗?这录音里他说得清清楚楚!”刘大芳几乎是在哀求。

男警察摇了摇头:“大姐,仅凭这段录音,目前只能证明张建国有推销疑似伪劣产品和言语威胁的行为,这和他直接导致你丈夫死亡,是两回事,法律上讲,证据链是不完整的。我们需要更扎实的调查。”

他看了看刘大芳绝望而苍白的脸,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样吧,你先回去。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们。我们一定会重视你提供的线索,依法进行调查。一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回去?刘大芳愣住了。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难道就这样被一句“先回去等消息”打发走?

“我不回去!”她猛地摇头,眼泪涌了上来,“我回去了,张建国肯定知道我来报案了,他不会放过我的!领导,我害怕啊!我男人已经没了,我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扑通一声,竟然跪了下来:“领导,我求求你们,现在就去查吧!现在就去把张建国抓起来!我求求你们了!”

男警察和女警赶紧把她扶起来:“大姐,你别这样!快起来!我们理解你的处境,但是办案真的不能感情用事,必须讲程序,讲证据。”

好说歹说,刘大芳终于被劝了起来,但情绪依然激动。男警察让女警给她倒了杯水,又详细记录了她在县城的临时住址(她说了妹妹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最终,刘大芳还是被“劝离”了公安局。走出那栋大楼,炙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透心的凉。

程序……证据链……她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词,她只知道,她带来的“铁证”,似乎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立刻掀起波澜,将张建国绳之以法。

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像两条毒蛇,缠绕着她的心。

她在县城妹妹家魂不守舍地住了下来。妹妹看出她有心事,再三追问,刘大芳只是摇头不语。

每一天,她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她不敢出门,害怕遇到张建国或者他派来的人。她每天都要给村里打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但村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张建国被抓的风声。

县公安局那边,也杳无音信。

等待,成了最残酷的刑罚。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冲动了?县里的警察,会不会也和张建国有牵连?他们是不是在敷衍她?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她意想不到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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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波再起

刘大芳在妹妹家度日如年的第五天下午,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刘大芳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听起来很正式。

“是……是我,你哪位?”

“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我姓赵。关于你反映的李进一案,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再向你了解一下,你现在方便来局里一趟吗?”

刘大芳的心狂跳起来,是公安局!他们联系她了!

“方便!方便!我马上就来!”她连声答应,挂掉电话,手还在不停地抖。

是有了进展吗?是要抓张建国了吗?

她几乎是跑着出了门,再次挤上公交车,赶往县公安局。

这次接待她的,不再是接待窗口的女警,而是直接被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那天那个男领导,还有一个更年轻的、目光锐利的警察,应该就是刚才打电话的赵警官。

“刘大姐,请坐。”男领导示意她坐下,脸色比上次凝重了许多。

刘大芳忐忑地坐下,双手紧紧抓着膝盖。

“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进行了初步的调查。”赵警官开门见山,“首先,我们对那盘录音磁带进行了技术处理和分析,确认了里面对话的真实性,也确认了对话双方是李进和张建国。”

刘大芳眼睛一亮,充满了期待。

“但是,”赵警官话锋一转,“仅凭这段录音,确实无法直接证明张建国与李进的死亡有直接因果关系。我们传唤了张建国。”

“他怎么说?”刘大芳急切地问。

“他承认和李进因为兽药生意有过争执,也承认说过录音里那些话,但他坚决否认与李进的自杀有关。”赵警官看着刘大芳,“他说,那只是生意上的口角,他以为事情早就过去了。对于李进的死,他表示很意外,也很惋惜。”

“他撒谎!”刘大芳激动地站起来,“他后来还去我家试探我!他心虚!”

“我们调查过,在李进死亡时间段内,张建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当晚他在镇上的一家麻将馆打麻将,有多人可以作证。”男领导补充道,“所以,从刑事侦查的角度,目前没有证据能指向他直接作案。”

刘大芳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不在场证明……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是啊,张建国那种奸猾的人,怎么可能亲自下手?

“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男人就白死了?”

“当然不是。”赵警官语气坚定了一些,“虽然暂时无法追究他导致李进死亡的责任,但他销售伪劣兽药的行为,已经涉嫌构成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而且根据我们侧面了解,可能不止一批,涉及金额也可能不小。这本身就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县局已经决定,对张建国涉嫌销售伪劣兽药一案,进行立案侦查!”

峰回路转!

刘大芳猛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立案侦查!虽然不是因为李进的死,但至少,张建国要被查了!

“真的?”她颤声问。

“真的。”男领导肯定地点点头,“这还要多亏了你提供的录音和日记,成为了关键的突破口。否则,我们很难注意到这条线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的调查,同时,注意自身安全。”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刘大芳连连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带着希望和激动的泪水。

离开公安局时,刘大芳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天,好像也没那么阴沉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就在县公安局对张建国立案侦查的第二天,刘大芳妹妹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来的不是警察,而是刘大芳的父亲,刘老栓。

刘老栓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进门,不等刘大芳开口,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丧门星!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谁让你去县里告状的?!”

刘大芳愣住了:“爹……你咋知道了?”

“我咋知道?现在全镇都知道了!说我们家出了个告状精!说李进是因为卖了假药心里有鬼才自杀的!你把他最后那点脸都丢尽了!”刘老栓气得浑身发抖,“张建国刚给我打了电话,话里话外威胁我!说要是把他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你在县里躲清静,你想过家里吗?想过你弟弟妹妹还在镇上过日子吗?”

原来,张建国在县局被询问后,虽然暂时被放回(因侦查需要,未立即采取强制措施),但他立刻嗅到了危险,并且迅速查到了是刘大芳去县里举报的。他不敢直接对付刘大芳,便拐弯抹角地找到了刘老栓,软硬兼施,试图通过家庭压力让刘大芳撤诉或者闭嘴。

“爹!李进是被他逼死的!他卖假药害人!我为什么不能告他?”刘大芳又气又委屈。

“证据呢?啊?警察都说不是他杀的了!你瞎折腾什么?非要闹得全家鸡犬不宁你才甘心?”刘老栓根本不听,他脑子里只有根深蒂固的“息事宁人”和“家丑不可外扬”,“我告诉你,赶紧跟我回去!去跟警察说,那录音是你瞎编的,日记是你伪造的!把事情了了!”

“我不!”刘大芳斩钉截铁地拒绝,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李进的冤屈不了,我绝不回去!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要给他讨个说法!”

“你……你反了你了!”刘老栓暴怒,扬起手就想打。

刘大芳没有像以前那样躲闪或者屈服,她直接挺地站着,仰着脸,眼神冰冷地看着父亲:“你打!就像当初打李进一样!你把他最后一点念想打没了!现在你再把我打死!看看我们两口子的命,能不能换你一个清净!”

刘老栓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女儿那双酷似死去女婿的、执拗而绝望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光芒。这一巴掌,他最终没能落下去。

“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刘老栓气得脸色铁青,跺了跺脚,“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刘老栓的闺女!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你别连累家里!”

说完,他摔门而去。

刘大芳看着父亲愤怒离去的背影,身体晃了晃,扶住了墙才没有倒下。亲情的背离,像又一记重锤,砸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

但她没有哭。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父亲骑着三轮车远去的背影,眼神愈发坚定。

她知道,她真的没有退路了。

前有张建国的威胁,后有家庭的决裂。

她只剩下自己,和怀里那份沉甸甸的、用丈夫的生命换来的证据。

还有,那微弱的、却不肯熄灭的,来自县公安局的,那名为“正义”的希望之火。

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准备好孤身奋战到底。

第十章 深渊回响

父亲摔门而去带来的震动,远比刘大芳预想的要强烈和持久。

那不是简单的父女争吵,而是一种根基的动摇。在她近四十年的人生里,父亲刘老栓代表着权威,代表着这个家不可撼动的支柱,也代表着乡村社会里那套运行已久的、看似坚固的规则。如今,这根支柱在她面前轰然断裂,那些规则也露出了冰冷而残酷的獠牙。

孤立无援的感觉,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妹妹显然被父亲的暴怒和决绝吓坏了,看着刘大芳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妹夫下班回来,听说了事情经过,沉默地抽了很久的烟,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姐,不是我们不留你,爹那个脾气……你看这事闹的……要不,你先回村里看看?”

潜台词很清楚,这里也不欢迎她了。她成了一个麻烦,一个会带来不安定因素的“告状精”。

刘大芳没有争辩,也没有哭泣。她默默地回到临时居住的小客房,开始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那个装着证据和存折的帆布包,始终不离身。

她知道,县城不能再待了。这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可是,回村吗?

回到那个充满了李进死亡气息的小院?回到那些可能带着同情、但更多是看热闹和非议的乡邻目光中?回到随时可能面对张建国更直接威胁的环境里?

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坐以待毙。

但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天地之大,似乎已经没有她刘大芳的容身之处。

那一刻,她甚至理解了李进最后时刻的绝望。当一个人被家庭、被环境、被看似无法撼动的力量逼到墙角,看不到任何出路时,死亡,似乎真的成了一种解脱。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狠狠地掐灭了。

不,她不能死。

李进已经用死亡发出了无声的控诉,她如果也死了,那他的死就真的毫无价值,真相将永远石沉大海。张建国会逍遥法外,继续用他的假药害人。而她和李进,只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又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谈资。

她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讨回公道,更是为了证明,像她和李进这样的“小人物”,即便被逼到深渊,也还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也还能挣扎着,试图撬动那看似坚固的铁板一股。

第二天一早,刘大芳向妹妹一家告别。妹妹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塞给她两百块钱。刘大芳没有推辞,默默地接了过来,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接下来唯一的生活来源。

她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汽车站买了一张前往邻县一个偏远镇子的车票。那里有她一个远房表姨,多年未曾联系,但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暂时收留她的地方。

她需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同时等待县公安局的消息。她像一个被迫转入地下的战士,失去了所有的后方支援,只能依靠自己和对那渺茫希望的坚守。

一路上,她紧紧抱着帆布包,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任何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让她心惊肉跳。她总觉得,张建国的眼线无处不在。

颠簸了几乎一整天,在天快黑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山坳里的、更加贫穷和闭塞的小村庄,找到了表姨家。

表姨是个淳朴的农村老太太,看到她风尘仆仆、面色憔悴的样子,虽然惊讶,但还是热情地收留了她。对于刘大芳含糊其辞的“家里有点事,过来住几天”,表姨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给她收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偏房。

这里的环境比她自己家还要艰苦,但胜在安静、隐蔽。刘大芳稍微安下心来。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县公安局那位赵警官打电话。她用的是表姨家的座机。

电话接通了,赵警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赵警官,是我,刘大芳。”

“刘大姐,你好。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我还好,在一个亲戚家。”刘大芳没有透露具体位置,“赵警官,我想问问,张建国那个案子……有进展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赵警官的声音传来:“刘大姐,调查正在进行中,有些情况比较复杂。张建国很狡猾,我们暂时还没有拿到他销售伪劣兽药的核心账目和仓库地点。他背后可能确实牵扯到一些关系网,调查遇到了一些阻力。”

阻力……关系网……

刘大芳的心又揪紧了。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那……那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无助。

“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只是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确凿的证据。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暴露行踪。张建国那边,我们也在监控,但目前没有发现他有直接对你采取行动的迹象。”

挂了电话,刘大芳坐在偏房的炕沿上,久久没有动弹。

赵警官的话,像是一盆温水,既给了她一丝慰藉(警方没有放弃),又让她感到了更深的寒意(阻力、关系网、需要时间)。

时间,她等得起吗?她带来的那点钱,能支撑多久?躲在这个山村里,真的安全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警方因为“阻力”而迟迟无法取得突破,她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无休止地躲藏和等待下去?

绝望的情绪再次如同野草般滋生。

她拿出李进的日记,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些熟悉的字迹,记录着丈夫生前的挣扎、苦闷、不被理解的坚持,还有……对她和这个家深沉却笨拙的爱意。

当她读到李进记录她生病,他熬夜照顾,并在日记里写下“望她早日康复,这个家不能没有她”时,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

他不是不爱这个家,不是不负责任。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在努力,只是他的方式,与这个现实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进……”她抚摸着日记上的字迹,低声啜泣,“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一个人……撑得好难……”

空荡的偏房里,只有她的哭声在回荡,无人应答。

然而,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哭累了,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她想起录音里张建国那嚣张的语气,想起父亲决绝的背影,想起赵警官说的“阻力”。

她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警方身上。她必须做点什么,为自己,也为李进,争取主动。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一个农村妇女,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要文化也没多少文化。

她有的,只是那股不认命的狠劲,和手里这两份证据。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开始在她脑海中慢慢成形。

张建国不是怕事情闹大吗?不是有“关系网”保护吗?

那她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彻底闹大!大到他的“关系网”也捂不住!

她要去找媒体!去找那些专门曝光黑暗、为民请命的记者!

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害怕。她知道,这无异于一场赌博,赌赢了,可能柳暗花明;赌输了,可能会激怒张建国和他背后的人,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她找出那张存着卖猪钱的银行卡,紧紧攥在手里。这钱,原本是打算给孩子读书,或者应付不时之需的。现在,它成了她实现这个疯狂计划的唯一资本。

她需要一台能上网的手机或者电脑,需要找到媒体的联系方式,需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往更大的城市……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

但刘大芳知道,从她决定不再沉默、不再认命的那一刻起,她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深渊就在脚下,但她偏要对着深渊,发出自己的呐喊。

哪怕这呐喊声微弱,哪怕可能被深渊吞噬。

她也要试一试。

夜色深沉,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刘大芳躺在冰冷的炕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稀疏的星光,一夜无眠。

她的心里,已经燃起了一簇新的、更为炽烈的火焰——那是复仇的火焰,也是求生的火焰。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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