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千万,太少了
和江野在一起的第三年,他家里终于找上门了。
来的不是江野那个日理万机的董事长父亲,也不是传说中优雅刻薄的贵妇母亲,而是一位穿着三件套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江家的管家,姓林。
约见的地方不在什么高档餐厅包厢,反而就在我和江野租住的公寓楼下,那家我常去、江野却总嫌吵的街角咖啡店。林管家甚至连座位都没选,就站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玷污了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秦小姐,”他递过来一张支票,声音平稳得像AI合成,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这里是一千万。离开江野少爷。”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支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串零晃得人有点眼晕。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纸,笑了。不是苦笑,不是嘲讽,是真的觉得有点好笑。原来电视里演的,都是真的。
我抬起头,看着林管家那双洞悉世事却毫无波澜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太少了。”
林管家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虽然只有零点零一秒,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鄙夷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秦小姐,恕我直言,以您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条件,这一千万,足以让您和您的家人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年轻人,要懂得见好就收。”他的话礼貌,却像淬了毒的针。
“林管家,您误会了。”我把支票放在旁边因为没擦干净而略显黏腻的小圆桌上,语气平静,“我的意思是,买断江野未来可能创造的价值,以及他这个人本身,一千万,太少了。您觉得,在您老板心里,他的儿子只值这个价?”
我顿了顿,看着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更何况,感情不是买卖。我和江野在一起,不是为了今天能卖个好价钱。”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林管家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冷笑,“爱情?秦小姐,您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应该比普通人更理性、更清醒。您和少爷,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时的激情或许美妙,但能持续多久?江家不会接受您,您的存在,只会成为少爷继承家业的绊脚石。现在和平分手,您得到补偿,少爷回归正轨,对大家都好。”
“清不清醒,我自己知道。”我拿起放在桌上的帆布包,站起身,“支票您拿回去。转告江先生,想要我离开,让他换个能打动我的条件。”
我没再看那张支票一眼,也没再看林管家一眼,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初夏潮湿温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街边小吃摊的烟火气,和我此刻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手心其实有点汗湿。
一千万啊……那是我作为实习医生,不吃不喝几十年也未必能攒下的数字。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我知道,这钱不能拿。
拿了,我和江野那三年算什么?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如果我就这样拿了钱走了,那个像疯狗一样爱着我的少年,会真的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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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红着眼求别丢下
回到我们那个不足六十平,却被他用各种昂贵玩意儿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塞得满满当当的小公寓时,天已经黑了。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江野站在门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圈有点红,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带着一股躁郁不安的气息。
“你去哪儿了?”他一把将我拽进去,力道大得我踉跄了一下,随即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脑袋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打你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急死我了!”
我这才想起,见林管家之前,我把手机调了静音。拿出来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他的,还有一堆语无伦次的信息。
“手机静音了,没听见。”我拍了拍他紧绷的背,试图让他放松点,“就去楼下咖啡店坐了会儿。”
他抬起头,双手捧着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我家那边来人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给你钱了?你答应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慌和脆弱。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江野在外人面前,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疯狗,谁惹他他咬谁。可在我面前,他常常会露出这种不安的表情,尤其是在他家庭的问题上。他总觉得,他那金光闪闪的家庭,会把他生命中唯一抓得住的热源——也就是我——给吹灭。
“嗯,来了个管家,姓林。”我没想瞒他,也瞒不住。
他脸色瞬间白了,声音都带着颤:“给了多少?你……你没要吧?秦屿,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不要我的!”
看着他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给了一千万。”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臂收得更紧了,勒得我有点疼。
“但是我嫌少,没要。”我补充道。
江野愣住了,像是没听懂我的话,眨巴着眼睛,那点水汽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有点傻。
“你……你说什么?”
“我说,一千万太少了,买不起我的江野。”我重复了一遍,带着点戏谑,“我跟他爸说,想让你回去,得加钱。”
下一秒,他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我。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不容拒绝,甚至有点粗暴,唇齿间都是他霸道的气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他一边吻我,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像宣誓,又像给自己打气,“秦屿,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爸不行,我妈不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我回应着他的吻,心里却不像他那么乐观。
江家既然已经出手,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一千万只是开胃小菜,后面等着我们的,恐怕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而且,“虚荣冷血”的骂名,恐怕很快就会扣到我头上。林管家不会替我保密,江家需要我这个“捞女”来衬托他们的“不得已”和江野的“年少无知”。
果然,没过几天,各种风言风语就开始流传。
朋友圈里一些几乎不联系的同学开始含沙射影地说“山鸡想变凤凰”、“心机深重”;医院里,偶尔也能感受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甚至我远在老家的父母都接到了陌生电话,暗示他们的女儿在外面“傍大款”、“品行不端”。
江野为此大发雷霆,在朋友圈和各个社交平台破口大骂,甚至跑回家跟他父母大吵一架,差点把他爸书房给砸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流言蜚语。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愤怒,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更紧地抓住我,一遍遍地确认:“秦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每一次,我都回答:“对。”
直到那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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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别无选择
那是一个沉闷的夏夜,暴雨将至未至,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接到母亲带着哭腔的电话:“小屿……你爸爸……你爸爸他出事了!”
父亲开着那辆用来跑运输的小货车,为了多赚点钱,连夜赶路,疲劳驾驶,撞上了高速护栏,伤势严重,被送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抢救。
手术费、后续治疗费,初步估算,至少需要八十万。
八十万。
对我家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家里的积蓄,加上亲戚朋友那里能借到的,凑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万。
我把自己工作一年多攒下的所有钱,加上江野硬塞给我的一张存了他平时零花钱的卡,一共也就十来万,全都取了出来,依然杯水车薪。
医院催款单一张接一张,像索命的符咒。
母亲一夜白头,握着我的手,眼泪都快流干了:“小屿,怎么办啊……咱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
我看着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看着瞬间苍老的母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般的疼。
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林管家又出现了。
这次,他直接出现在了医院走廊尽头。
“秦小姐,看来您遇到了麻烦。”他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早就预料到的怜悯,“江先生说了,只要您愿意离开少爷,并且签署这份协议,承诺永不主动联系他,您父亲所有的医疗费用,江家一力承担。并且,之前承诺的一千万,依然有效。”
他递过来的,不再是一张轻飘飘的支票,而是一份厚厚的、冰冷的协议文件。
而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这里是两百万现金,可以作为您父亲的应急手术费。后续费用,会直接划到医院账户。”林管家补充道。
我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那个手提箱。
耳边是母亲压抑的啜泣,眼前是父亲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脸。
我想起江野那双红着眼求我不要丢下他的眼睛。
一边是生我养我、危在旦夕的父母,一边是视我如命、热烈爱着我的恋人。
我怎么选?
我有得选吗?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什么爱情,什么承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我不是小说里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主角,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儿,一个需要扛起家庭责任的普通人。
我的“清醒”,在此时此刻,就是必须做出的残酷抉择。
我接过林管家递来的笔,手指冰凉,甚至有些颤抖,但落在协议签名处的字迹,却异常工整清晰——秦屿。
“钱,我只要救我父亲需要的部分。多一分,我都不要。”我把签好的协议递回去,声音干涩沙哑。
林管家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如您所愿。”
手提箱被交到我手上,沉甸甸的,压得我几乎直不起腰。
“秦小姐,希望您遵守承诺。否则,江家有能力支付,也有能力收回。”林管家留下最后一句警告,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母亲担忧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小屿,你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没事了,是……一个朋友,他借给我们钱,爸爸有救了。”
我无法告诉母亲真相。
那天晚上,我回到我和江野的小窝,他不在家,大概是又出去跟那群朋友发泄情绪了。
我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买的,或者他强行塞给我的。属于我的,只有几件衣服,一些书,和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我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环顾了这个充满了我们三年回忆的地方最后一眼,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冰冷地打在我脸上,和温热的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刚走到小区门口,一道刺眼的车灯就打了过来。
江野从车上跳下来,连伞都没打,浑身湿透地冲到我面前,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红得吓人:“你要去哪儿?!秦屿!你拿着箱子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重伤的野兽在哀鸣。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英俊、此刻却写满恐慌和愤怒的脸,心脏像是被凌迟。
“江野,”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声音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就因为我家逼你?就因为你爸需要钱?我可以想办法!我可以去求我爸妈!我可以去赚!你不许走!我不准!”他几乎是咆哮着,引来路人的侧目。
雨越下越大,我们俩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跟你家里彻底决裂?然后呢?我们一起背着巨债,惶惶不可终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也割在我自己心上,“江野,别天真了。爱情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救命。”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累了,也不想再陪你玩这种对抗全世界的游戏了。你家的钱,我收了。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秦屿……你骗我……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他喃喃着,眼神破碎,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你跟他们一样……都是为了钱……你也是……”
我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此刻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然后,我转身,决绝地走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身后,是他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怒吼:“秦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
后悔吗?
也许吧。
但那一刻,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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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五年
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五年时间,我父亲经过了多次手术和漫长的康复,终于能够生活自理,虽然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但性命无忧。那笔如同卖身契一样的钱,支撑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五年时间,我顺利结束了实习期,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近乎拼命的工作态度,在一家以心外科闻名的三甲医院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主治医师秦医生。不再是那个需要为几十万手术费卖掉爱情的年轻女孩。
五年时间,我刻意屏蔽了所有关于江家的消息,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只是偶尔在深夜梦回,会想起那个雨夜,少年破碎的眼神和绝望的嘶吼。
还有……那个在我离开后不久,意外发现的,悄悄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的小生命。
当时的我,拿着验孕棒,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呆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留下吗?
这个孩子,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留下的烙印,是提醒我那段交易的耻辱印记。留下他\/她,意味着我永远无法真正摆脱与江家的牵连。
可是,当他\/她第一次在我腹中胎动,那种奇妙的感觉,让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
最终,我选择了生下他。
是个男孩,我给他取名秦念,小名豆豆。
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对父母只说分手后才发现怀孕,对方不知情,我也不想再联系。父母心疼我,也尊重我的决定,帮我一起抚养豆豆。
豆豆的到来,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原本灰暗压抑的生活。他有着和江野极为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倔强起来的神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时常会恍惚,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年少时的江野。
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也因此时不时地被牵扯,泛起细密的疼。
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我有我的事业,有需要赡养的父母,有活泼可爱的儿子,生活忙碌而充实。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彻底过去。
直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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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手术台上的重逢
那是一个紧急会诊。
一位重要病人突发急性主动脉夹层,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手术。这种手术风险极高,对主刀医生的技术要求极为苛刻,科室主任点名让我上。
我一边快速浏览着病历和影像资料,一边和团队沟通手术方案,脚步匆匆地赶往手术室。
“病人什么背景?这么大阵仗。”我随口问旁边的住院医师。
“听说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江振宏。”
我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江振宏……江野的父亲。
世界真小。不,或许不是世界小,是这座城市顶层的圈子本就如此。而我所在的医院,正是这个圈子权贵们生病时的首选。
“秦老师?您没事吧?”住院医师关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准备手术。”
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帽子,全身消毒,走进冰冷明亮的手术室。
无影灯下,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位面容威严、即使昏迷中也带着不容置疑气势的老人。眉宇间,能清晰地看到江野的影子。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秦医生的专注和冷静。
他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手术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剥离、置换、吻合……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不能有丝毫差错。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我才感觉到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
“手术成功。”我宣布。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敬佩。
我脱下沾满血污的手术服和外层手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率先走出手术室。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等候区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
是江野。
五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曾经的少年气被一种冷硬的成熟所取代,轮廓更加分明锐利,眉眼间的桀骜不驯沉淀为一种迫人的气势。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而他身边,紧挨着一个穿着当季高定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女孩正挽着他的手臂,一脸担忧。
江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江先生,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需要送入IcU观察。”我用最专业、最平稳的语气交代病情,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
江野还没开口,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却抢先一步,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就是主刀医生?看着这么年轻,靠不靠谱啊?江伯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没理会她,目光依旧看着江野。
江野薄唇微勾,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声音冷得像冰:“秦医生,辛苦了。”
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我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次,要多少钱才肯救人?”
这句话,如同五年前那个雨夜的重现,带着淬了毒的寒意,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果然恨我。
他用我当年最伤他的方式,来回敬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吗?告诉他当年拿钱是为了救我爸的命?告诉他我并非他想象中那样虚荣冷血?
有意义吗?
在他眼里,我早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五年前的背叛,早已盖棺定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软糯清亮的小奶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妈妈!”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走廊拐角处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
是豆豆!
今天幼儿园放学早,我妈去接他,估计是听说我在手术,就直接带他来了医院等我。
豆豆仰着小脸,一双和江野几乎一模一样的黑亮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奶声奶气地抱怨:“妈妈,你做完手术了吗?豆豆肚子好饿哦!”
一瞬间,整个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原本冰冷的视线,在落到豆豆脸上时,骤然变得锐利、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狂澜。
江野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豆豆那张与他酷似的小脸上。
然后,缓缓上移,与我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有震惊,有疑惑,有滔天的怒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冀?
他搂着新欢的手臂,不自觉地松开了。
那个年轻女孩也愣住了,看着豆豆,又看看江野,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豆豆似乎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了,抱着我腿的小手紧了紧,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脸色阴沉、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叔叔。
我下意识地把豆豆往身后护了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完了。
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暴露在了……他面前。
江野死死地盯着我,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他向前迈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他不再看豆豆,目光像锁链一样缠绕着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秦、屿……”
他一字一顿,叫出我的名字。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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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完?当然不!这恰恰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后续剧情预告】:
· 疯狗父亲的追击:江野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他会如何验证?是会强势抢夺,还是……试图连孩子妈一起收回?
· 女A的坚守与反击:秦屿不再是五年前那个被迫妥协的女孩。如今身为精英医生和坚强母亲,她将如何守护自己的孩子和生活,应对江野的步步紧逼?
· “新欢”是真的吗?:江野身边那个看似亲密的女孩,究竟是他的真爱,还是逢场作戏?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 当年的真相何时揭开?:江野是否会调查五年前秦屿拿钱的真相?当他知道那笔钱是为了救父,他的恨意是否会瓦解?破碎的镜子,能否重圆?
· 小豆丁的神助攻:古灵精怪的秦念(豆豆),将会如何无意间充当父母感情的神助攻?他的存在,是矛盾的催化剂,还是愈合的良药?
一切的答案,都在《驯野》的后续篇章中。这场始于交易、分离于误会、重逢于意外的爱情,最终将走向何方?是彼此驯服,还是互相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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