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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市殡仪馆后巷的老槐树,树干上爬满了深褐色的裂纹,像位攥着岁月褶皱的老人。夕阳把树冠的影子铺在地上,斜斜地扯到后巷尽头的红门,那影子软塌塌的,倒真像谁把黑布衫丢在地上忘了捡。风裹着纸钱灰飘过来时,总带着股呛人的焦味,混着墙角野菊的苦香往人鼻子里钻——那野菊是去年秋天长起来的,开得碎碎的,花瓣沾着墙根的泥,倒比馆里摆的白菊多了点活气。

亓官黻蹲在槐树最粗的那根枝桠下,手指夹着支“红双喜”,烟丝燃到尽头,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落在砖缝里的青苔上,转眼就灭了。他今天穿的蓝工装是三年前买的,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点白灰——早上清理库房时蹭的,那会儿他在堆成山的旧祭品里翻到把桃木梳,梳齿缝里还嵌着香灰,是去年清明没人领走的祭品堆里混着的。

“亓哥,该进去了。”段干?的声音从后巷口飘过来时,带着点裙摆扫过草叶的“沙沙”声。亓官黻抬头,看见她站在巷口的阴影里,黑色连衣裙的领口别着枚银色的小别针——是她妈留的遗物,平时总别在衬衫上,今天倒换了地方。她手里捏着本牛皮本,封面上“逝者登记”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皱,边角卷起来,像片干了的枯叶。“那具无名女尸,法医那边刚走完流程,家属还没消息,按规矩得先给她梳梳头发。”

亓官黻“嗯”了声,把烟蒂往鞋底一碾,攥着桃木梳站起身。梳身被他攥得发热,木头纹理硌着掌心——这梳子其实不是从库房翻的,是他揣在怀里带过来的。是他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老人那会儿躺在床上,声音气若游丝:“桃木能梳去烦恼,以后念儿要是闹心了,你就拿这梳子给她梳头发。”后来亓官念失踪那天早上,他还看见这梳子别在女儿的辫子上,女儿站在玄关换鞋,回头冲他笑:“爸,林老师说雏菊代表勇敢,你看我这梳子上的雏菊,是不是特精神?”

殡仪馆的停尸间总比别处凉三分,不是空调的冷,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寒。白炽灯吊在天花板上晃悠,绳子上积着灰,风一吹就跟着摆,光落在不锈钢停尸台上,亮得刺眼——那光太干净了,照得什么都藏不住。无名女尸盖着块白布,是馆里新换的棉白布,边角被通风口的风吹得掀起来个角,露出截苍白的手腕,指甲缝里沾着点土,是那种带着腐叶味的黑土,像刚从山里的坡地上刨出来的。

“昨天法医来过了?”亓官黻把桃木梳放在旁边的金属盘里,盘子里的酒精棉片泛着白泡,消毒水的味儿冲得他皱了皱眉。他记得以前停尸间不这样,去年馆里换了新馆长,说要“规范化管理”,添了不少新东西,可这消毒水味儿却比以前重了十倍,闻着让人心里发堵。

段干?翻着牛皮本,笔尖在纸页上划过,沙沙响得像春蚕啃桑叶:“来过了,说是失足坠崖,颅骨有裂痕,身上没带身份证,就右口袋里揣了张照片。”她顿了顿,指尖在“照片”两个字上停了停,指甲盖泛着白——她刚才翻本子时,指尖被纸页划了道小口子,血珠沾在纸页上,晕开个小红点。“挺年轻的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眉眼长得……挺温和的。”

亓官黻伸手掀白布,布角擦过女尸的脸颊,软得像片云。布下的人脸露出来时,他心里莫名一动——眉眼弯弯的,嘴角还带着点笑,像是临终前想起了什么高兴事,就是脸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宣纸。他拿起桃木梳,刚要往头发上梳,突然“咦”了声——女尸的头发是松松的马尾辫,发绳是那种彩色的塑料绳,跟亓官念以前扎头发用的一模一样。

“咋了?”段干?凑过来,鼻尖差点碰到女尸的脸颊,她赶紧往后退了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不是怕晦气,是女尸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像野菊混着松脂,挺特别的。

亓官黻用梳齿轻轻挑起女尸耳后的一缕头发,头发里藏着个小梳子——巴掌大的木梳,梳背刻着朵小雏菊,花瓣的纹路清清楚楚,跟他女儿亓官念失踪时带的那把分毫不差。当年念儿拿到这梳子时,还抱着他的胳膊晃:“爸你看,林老师给我刻的雏菊,她说我以后去山里支教,看到雏菊就像看到她。”

“这梳子……”亓官黻的手有点抖,梳齿碰在小雏菊梳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空荡的停尸间里荡开回音。他盯着那把小梳子,眼睛突然发酸——念儿失踪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宿,最后只在花坛边捡到根彩色塑料绳,就是扎马尾用的那种,当时他还抱着那根绳蹲在地上哭,觉得女儿肯定是出事了。

段干?的脸“唰”地白了,她手忙脚乱地翻牛皮本后面的附页,翻出法医留下的照片——是从女尸口袋里掏出来的,用透明塑封袋封着。照片上两个姑娘搂着肩笑,背景是片山桃花,左边那个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正是亓官念;右边的姑娘留着齐肩发,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正是这具无名女尸,两人头发上都别着同款小雏菊梳,阳光落在她们脸上,暖得晃眼。

“念儿……”亓官黻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伸手想去摸女尸的脸,手指刚碰到皮肤,就猛地缩了回来——太凉了,凉得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他心里的慌一下子涌上来,“这是念儿的朋友?她怎么会……死在这儿?”

停尸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风裹着股煤灰味涌进来。眭?抱着个骨灰盒站在门口,她今天穿了件灰夹克,袖口沾着黑灰——早上烧炉时蹭的,头发扎成个乱糟糟的马尾,几缕碎发粘在额头上,脸上还沾着点烟灰,看着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亓哥,段姐,刚收的骨灰,家属说等会儿要撒在海里。”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睛落在停尸台上,突然“呀”了声,怀里的骨灰盒差点掉在地上,“这是……昨天送来的那个?”

“无名女尸,身上带了念儿的照片。”段干?把照片递过去,指尖发颤,塑封袋的边角硌得她手心疼。

眭?接照片的手一抖,骨灰盒“咚”地掉在地上,盒盖弹开,白花花的骨灰撒了一地,还混着几块碎骨碴。她“扑通”蹲下去,用手往盒子里扒骨灰,手指被碎骨碴划出血也不管,血珠滴在骨灰上,晕开个小红点。“这姑娘我见过……上周三在菜市场,她还问我认不认识亓官念……”

“你见过她?”亓官黻猛地抓住眭?的胳膊,指甲掐进她的肉里——他太急了,念儿失踪两年,这是第一次有跟她相关的人出现,哪怕是具尸体。“她什么时候见的你?跟你说什么了?”

“就上周三下午,”眭?疼得龇牙,眼泪却“啪嗒啪嗒”掉在骨灰上,“那天我去买土豆,她蹲在卖菜的摊子旁,手里捏着张照片——就是念儿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我说那是亓哥的女儿,失踪两年了。她当时眼睛亮了下,说她是念儿的支教老师,叫林晚,说念儿在山里救孩子时摔断了腿,走不了路,让她来镜海市找亓哥,接亓哥去山里看念儿……”

“她还说什么了?”段干?追问,声音都变尖了——她跟着亓官黻找了念儿两年,跑遍了镜海市的角角落落,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支教老师”,她既盼着是真的,又怕又是空欢喜。

眭?抹了把脸,手背蹭得煤灰一道一道的,看着更狼狈了:“她说念儿给您写了信,让她带来了。还说她住在城东的‘老地方旅馆’,让我第二天早上过去拿信,说怕直接来找您,您不信她……我当时还跟她说,亓哥肯定信,只要有念儿的消息,他什么都信。”

“那信呢?”亓官黻的声音发哑,他盯着眭?,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念儿的信”,要是能拿到信,说不定就能知道女儿到底在哪儿。

眭?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可旅馆老板说她头天晚上就退房了,行李都没带,就剩个空床位……我当时还在旅馆门口蹲了半天,以为她是有事出去了,等到天黑都没见人……没想到……没想到她会成这样……”

亓官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停尸台跑,手指抖着往女尸的左口袋里掏——刚才法医说照片在右口袋,那左口袋会不会有东西?他摸了半天,摸到个皱巴巴的信封,信封上写着“亓官黻亲启”,字迹歪歪扭扭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弯钩,正是他女儿亓官念的笔体。以前念儿写作业时,总爱把“黻”字的右半部分写得弯弯的,说像小月牙。

他拆信封的手直抖,信纸“哗啦”掉在地上。段干?赶紧捡起来,念的时候声音都在颤:“爸,我在山里挺好的,林老师说您肯定在找我,您别着急……上次救小花时摔了腿,林老师送我去医院,医生说要养好久才能走……林老师人可好了,总给我带山里的野果子,说等我腿好了,就带您来山里看星星,说山里的星星比城里亮,还能看见银河……爸,您收到信就跟林老师来呀,我在这儿等您呢……”

信没念完,停尸间的灯突然“啪”地灭了。

“跳闸了?”眭?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按亮手电,光柱在黑暗里晃来晃去,照得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张牙舞爪的鬼。殡仪馆的电路老早就该换了,以前也总跳闸,可从没在这种时候跳,段干?心里莫名发毛,往亓官黻身边靠了靠。

亓官黻摸到金属盘里的桃木梳,梳齿在黑暗中泛着点微光——是桃木本身的光泽,奶奶说过,老桃木在暗处会发微光,能“照阴邪”。他捏着梳子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慌比见了鬼还甚——林晚说带信来,却成了无名女尸;念儿说在山里养伤,可林晚死了,谁还能证明?这信是真的吗?还是有人故意设的圈套?

“啪嗒”一声,是玻璃碎了的声音。

停尸间角落有面穿衣镜,是前几年馆里淘汰下来的,一直没来得及扔,镜面早就花了,还沾着几道水渍。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咔嚓”裂了道缝,缝里映出个影子——不是他们三个的,是个穿红裙子的姑娘,梳着马尾辫,手里捏着朵野菊,正对着镜子笑,嘴角的梨涡浅浅的。

亓官黻的手电猛地照过去,光柱落在镜面上,那影子“嗖”地不见了,镜子里只有他们三个的脸,白得像停尸台上的女尸,眼睛里全是惊惶。“刚才……你们看见了吗?”他声音发颤,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刚看到念儿的信,心里太乱了。

段干?没说话,只是往他身后缩了缩——她看见了,那影子的发绳是彩色塑料的,跟照片上念儿扎的一模一样。眭?也点了点头,嘴唇哆嗦着:“红裙子……刚才镜子里有红裙子……”

“亓哥,你看林老师的手……”段干?的声音突然发飘,手电光抖着落在女尸的手上——刚才还蜷着的手指,这会儿竟慢慢张开了,掌心躺着颗玻璃珠,蓝莹莹的,在手电光下泛着光,是亓官念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颗“星星珠”。那珠子是念儿八岁生日时他买的,当时念儿攥着珠子说:“爸,这珠子像星星,我要把它当成宝贝。”后来念儿走到哪儿都带着,失踪那天也揣在口袋里。

眭?突然尖叫一声,指着门口:“红裙子!刚才门口有个红裙子!一闪就没了!”

亓官黻转身往门口跑,脚踢到地上的骨灰盒,“咚”地摔了个趔趄,膝盖磕在砖地上,疼得他龇牙。他顾不上揉,扶着门框往外看,后巷的槐树影里,真有个红影子一闪而过,裙摆扫过野菊丛,带起阵香——就是刚才女尸身上那种野菊混着松脂的香味,一点都没错。

“追!”他喊了声,拔腿就追。段干?和眭?也跟在后面跑,三人的脚步声在空巷里响,惊得槐树叶“哗哗”落,纸钱灰被踩得漫天飞。

红影子跑得不快,像在故意等他们,拐过两个弯,跑到殡仪馆的老库房门口停了。那库房是十年前盖的,早就不用了,铁门上锈得厉害,锁都锈死了。红影子转身对着他们笑——正是照片上的林晚,就是脸色比停尸台上还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看不到底。

“念儿……她在哪儿?”亓官黻的声音发哑,手里的桃木梳攥得发白,指节都在抖——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林晚的鬼魂,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可他太想知道念儿的消息了。

林晚没说话,只是往库房里退了退,手指在铁门上敲了敲。“咚、咚、咚”三声,门上的旧锁“咔哒”一声开了,锁芯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亓官黻犹豫了一下——老库房他去过,里面堆着淘汰的旧棺材和祭品,阴森森的,可林晚的影子就在里面飘,像是在给他指路。他咬了咬牙,跟着进去了。段干?和眭?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去——不管里面有什么,总不能让亓哥一个人冒险。

库房里堆着些旧棺材,黑的、红的都有,木头味混着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角落里结着蜘蛛网,挂着些破布,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得破布“哗啦”响,像有人在哭。林晚的影子在棺材堆里飘,速度不快,最后停在口黑棺材前,用手指了指棺材盖——那棺材是最旧的一口,棺身都裂了缝,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漆还是别的什么。

亓官黻伸手掀棺材盖,盖挺沉,他用了使劲才掀开条缝——缝里透出点蓝莹莹的光,是那颗“星星珠”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在跟他打招呼。

他心里一紧,把棺材盖全掀开了。

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个布娃娃——是念儿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小花”,娃娃身上穿的是亓官念小时候的碎花裙,洗得发白了,头发上别着那把小雏菊梳,正是刚才在林晚头发里发现的那把。娃娃怀里抱着封信,信封上写着“爸,我在这儿等你”,字迹还是念儿的,只是比刚才那封信的字迹更歪了,像是写的时候很着急。

亓官黻拿起信,刚想拆,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是“沙沙”声,像有人在踩地上的碎木屑。

他猛地转身,看见林晚站在他身后,红裙子上沾了点白灰——是刚才眭?掉在地上的骨灰。她张开嘴,没发出声音,可亓官黻看懂了她的唇语:“小心……他们来了……”

“谁来了?”段干?举着手电照过去,手电光里,林晚的脸开始变透明,像要化在空气里,裙摆也越来越淡,“你把话说清楚!念儿到底在哪儿!”

林晚没再看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亓官黻,又说了句唇语:“录音笔……救念儿……”说完,她的影子彻底化了,只留下那把小雏菊梳在地上转了两圈,“啪嗒”掉在棺材边。

库房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了,锁芯“咔哒”一声落了锁,像是有人在外面锁上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好多人的脚步声,踩在地上的骨灰上“沙沙”响——刚才眭?掉的骨灰撒了一路,正好成了路标。还有人说话,是殡仪馆馆长赵三胖的声音,粗声粗气的:“那三个肯定在里面,刚才我看见红影子往这边跑了。找到林晚的尸体了吗?”

“找到了,在停尸间呢,赵馆长,”另一个声音答,是法医老周的声音,尖细得像刮玻璃,“就是那亓官黻好像发现什么了,刚才在停尸间翻来翻去的,还拿着张照片看了半天,得赶紧处理掉……不然让他捅出去,咱们都得完蛋。”

亓官黻的血一下子凉了——他们要处理谁?是林晚的尸体,还是他们三个?赵三胖和老周平时看着挺和善,赵三胖总拍着他的肩喊“亓哥”,老周也总说“有啥需要尽管找我”,没想到他们背地里竟藏着事,还跟林晚的死有关!

段干?也反应过来了,脸色煞白:“林晚是他们杀的?他们怕林晚把事说出去?”眭?吓得往棺材里缩,抱着布娃娃发抖:“他们……他们要杀我们吗?”

亓官黻没说话,脑子里飞速转着——林晚刚才说“录音笔”,还说“救念儿”,难道录音笔里有线索?他低头看向棺材,突然想起段干?刚才说“棺材底有暗格”——刚才太慌了,没注意。他伸手摸棺材底,果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一抠就开了,暗格里放着个录音笔,是亓官念常用的那款粉色的,上面还贴着个小雏菊贴纸。

亓官黻赶紧按下播放键。

里面先是一阵风声,呼呼的,像是在山里。然后是亓官念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爸,他们不让我走……这里不是山里,是殡仪馆的地下室……他们骗了林老师,也骗了我……他们抓了好多像林老师这样的支教老师,说要卖她们的器官……林老师发现了,说要帮我逃出去……爸,她们把我关在铁笼子里,每天只给一点点吃的……我好怕……爸,你一定要来救我……”

录音突然断了,接着是赵三胖的声音,阴沉沉的,带着狠劲:“找到录音笔了吗?那丫头片子要是敢乱说话,就先摘她的肾!反正她的血型跟上次那个买家配得上,正好卖个好价钱!”

库房的门被撞得“咚咚”响,锁芯在“咔哒咔哒”转,像是随时都会被撞开。赵三胖的声音在外面喊:“亓哥,你们在里面干啥呢?快出来啊!刚才老周说林晚的尸体有点不对劲,咱们一起去看看!”他说的话听着和善,可语气里的狠劲藏都藏不住。

眭?吓得眼泪直流,往棺材里缩得更紧了:“怎么办……亓哥……他们要进来了……”段干?却捡起根棺材钉,紧紧攥在手里,指甲都嵌进木头里了:“亓哥,咱们跟他们拼了!不能让他们把念儿的录音笔抢走!”

亓官黻把录音笔揣进怀里,又把那封信塞进口袋,抓起地上的桃木梳——梳齿在黑暗里亮得吓人,刚才沾的香灰被蹭掉了,露出木头本身的红色纹路。他想起奶奶说的“梳去烦恼”,可这会儿他只想用这梳子,敲碎外面那些人的脑袋。他看了眼段干?,又看了眼缩在棺材里的眭?,突然低声说:“等会儿门开了,我去挡着他们,你们俩从后窗跑——后窗没锁,我以前来过。”

“那你怎么办?”段干?急了,“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眭?也抬起头,虽然还在抖,却摇了摇头:“我也不走……我刚才听他们说,上次烧错骨灰也是他们故意的,说不定我弟弟的骨灰都被他们动了手脚……我要跟他们问清楚!”

亓官黻心里一暖,又一酸——他知道段干?重情义,也知道眭?的弟弟去年在工地上出事,骨灰是殡仪馆送的,当时眭?就觉得不对劲,可没证据。他刚想再说什么,门“哗啦”一声被撞开了。

手电筒的光柱照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赵三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铁棍,脸上的肉堆着笑,可眼睛里全是凶光,比停尸台上的女尸还吓人:“亓哥,段姐,眭妹子,你们怎么在这儿?是不是找到什么好东西了?”他身后跟着老周,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刀刃在光下闪着冷光,还有两个平时负责抬尸体的工人,手里都拿着绳子。

亓官黻没说话,只是举起了桃木梳。

梳子尖对着赵三胖的脸,在光下泛着点红——不知道是沾了香灰,还是刚才他攥得太用力,捏出了血。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吹得库房的窗户“哐当”响。棺材里的布娃娃突然掉了个头,脸对着门口,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黑沉沉的,像在笑。赵三胖身后的工人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布娃娃:“馆、馆长……那娃娃……刚才脸不是朝里的吗?”

赵三胖回头瞪了他一眼:“瞎叫唤什么!一个破娃娃怕什么!”可他的声音有点发虚,往后退了半步——他平时不信这些,可今天这情况,实在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段干?突然举起棺材钉,往老周的胳膊上扎去——老周正举着手术刀往前凑,没防备,“嗷”一声疼得跳起来,手术刀掉在地上。亓官黻趁机冲过去,用桃木梳往赵三胖的头上砸——“咚”一声,赵三胖“哎哟”一声捂着头,铁棍掉在地上。

两个工人愣了一下,赶紧扑上来抓亓官黻。亓官黻侧身躲开,一脚踹在一个工人的肚子上,那工人“扑通”坐在地上。另一个工人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地上按。段干?想去帮忙,却被老周抓住了胳膊,老周龇牙咧嘴地喊:“敢扎我?我今天非给你放放血不可!”

眭?急得在棺材里喊,突然看见地上的手术刀,赶紧爬出来去捡——她以前在医院做过护工,会用手术刀划绳子,说不定能帮亓官黻松绑。可她刚摸到刀,就被赵三胖一脚踹在胸口,“噗”地摔倒在地,手术刀也飞了出去。

“把他们绑起来!”赵三胖捂着流血的头喊,眼睛红得像要吃人,“先关到地下室去!等晚上没人了,直接扔炉子里烧了!”

工人把亓官黻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他的手。亓官黻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赵三胖:“念儿呢?我女儿到底在哪儿?你们把她关在地下室哪个地方?”

赵三胖冷笑一声,踢了他一脚:“你还想找你女儿?等你到了阴间,说不定能见到她!”他刚说完,突然“啊”地惨叫一声,指着自己的脚——刚才掉在地上的小雏菊梳,不知怎么扎在了他的脚背上,梳齿扎进肉里,流了好多血。

库房里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手电光都晃了。墙上的破布“哗啦”飘起来,遮住了赵三胖的脸。赵三胖伸手去扯破布,却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老周和工人都吓坏了,没人敢动——破布后面,好像有个红影子,正对着赵三胖笑。

亓官黻趁机用力一挣,把捆手的绳子挣松了点。段干?也咬了老周的胳膊一口,老周疼得一松手,她赶紧捡起地上的铁棍,往工人的头上砸去。眭?爬起来,捡起小雏菊梳,往另一个工人的腿上扎——那工人疼得跳起来,抱着腿嗷嗷叫。

赵三胖突然“咚”地倒在地上,脸色青得像鬼,眼睛还瞪着,嘴里流出白沫。老周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朝着红影子的方向磕头:“鬼啊!别找我!都是赵三胖逼我的!是他让我伪造法医报告的!是他杀了林晚!跟我没关系啊!”

红影子没理他,只是飘到亓官黻面前,指了指库房的后门——后门是个小木门,平时锁着,刚才没人注意。亓官黻明白了,她是让他们从后门走。他赶紧解开手上的绳子,又去帮段干?和眭?:“快走!”

三人跑到后门,亓官黻回头看了一眼——老周还在地上磕头,两个工人吓得瘫在地上,赵三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红影子飘在棺材上方,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慢慢淡了,消失了。

后门外面是条小胡同,通往后山。三人顺着胡同跑,跑了好久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喘气。段干?看着亓官黻怀里的录音笔,低声说:“亓哥,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亓官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报警需要证据,录音笔是证据,可赵三胖要是死了,老周会不会反咬一口?而且念儿还在地下室,要是报警惊动了其他人,说不定会伤害念儿。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又想起林晚的唇语,突然说:“先不报警。咱们去地下室救念儿。”

“可地下室在哪儿啊?”眭?怯生生地问——殡仪馆的地下室很少有人去,据说早就封了。

亓官黻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赵三胖平时总去停尸间旁边的小房间,那房间里有个地窖,说不定通往地下室!”他记得有次赵三胖喝醉了,说漏嘴说“地下室的通风好”,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有问题。

“那咱们现在就去?”段干?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她怕回去再遇到老周他们,可一想到念儿可能就在地下室,又恨不得马上就去。

亓官黻看了看天,天已经黑透了,星星都出来了。他攥了攥手里的桃木梳,又摸了摸怀里的录音笔,点了点头:“现在就去。趁着天黑,他们不敢声张。”

三人顺着小路往殡仪馆后门绕,快到停尸间时,亓官黻让段干?和眭?躲在槐树后面,自己先去探探情况。他悄悄走到停尸间旁边的小房间门口,门没锁,虚掩着。他推开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股土腥味。他摸出手机开手电,照到墙角有个地窖口,盖着块木板,木板上压着块石头。

他刚想把石头挪开,突然听见身后有声音——是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亓哥……别杀我……我带你去地下室……我知道念儿在哪儿……”亓官黻猛地回头,看见老周举着双手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纸,“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要去救念儿……我带你们去……只要你们不把我交给警察……我还知道他们把其他老师关在哪儿……”

亓官黻盯着他,眼睛里全是警惕:“你没骗我?”

老周赶紧点头,头都快磕到地上了:“没骗你!我要是骗你,就让我被鬼抓走!刚才赵三胖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不敢骗你……”

亓官黻想了想,喊了声:“小段,眭妹子,你们过来。”段干?和眭?跑进来,看到老周都吓了一跳。亓官黻低声说:“让他带咱们去地下室。你俩盯着他,要是他敢耍花样,就动手。”

老周哆哆嗦嗦地挪开石头,掀开木板——下面是个黑洞洞的地窖,有梯子通下去。“从这儿下去,走到底左拐,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他指着地窖说,声音抖得厉害。

亓官黻先爬下去,段干?和眭?跟着,老周最后。地窖里又黑又潮,爬了大概十几级梯子才到底。下面是条窄窄的通道,墙上挂着个煤油灯,老周摸出火柴点燃,昏黄的光把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往这边走……”老周指着左边说,带头往前走。通道里弥漫着股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闻着让人恶心。走了大概几十米,前面出现个铁门,门上挂着把大锁。老周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锁——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传来微弱的哭声。

亓官黻赶紧冲进去,手电光扫过——里面是个大房间,摆着好几个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个姑娘,有的在哭,有的在发呆,脸色都白得像纸。最里面的笼子里,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腿上打着石膏,正抱着膝盖哭——是亓官念!

“念儿!”亓官黻喊了声,冲过去抓住铁笼的栏杆。

亓官念猛地抬头,看到亓官黻,眼睛一下子亮了,接着眼泪就涌了出来:“爸!爸你怎么来了!”她想扑过来,却被铁笼拦住,腿上的石膏碰在栏杆上,疼得她“嘶”了一声。

“爸这就救你出来!”亓官黻去掰铁笼的锁,锁太结实,掰不动。老周赶紧说:“钥匙……钥匙在赵三胖身上……我没有……”

“那你去拿!”段干?把铁棍顶在老周的背上,“现在就去!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老周吓得赶紧点头,转身往外跑。亓官黻蹲在铁笼前,握着念儿的手——女儿的手凉得像冰,瘦得只剩下骨头了。“念儿,苦了你了……”他哽咽着说,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爸,我不苦……”亓官念摇摇头,眼泪掉在他手上,“林老师为了救我,才被他们杀了……刚才我好像看见林老师了,她是不是来帮咱们了?”

亓官黻点点头:“是,林老师来帮咱们了。等出去了,爸带你去给林老师上坟。”

其他笼子里的姑娘也围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希望:“大哥,你能救我们出去吗?我们都是被他们骗来的……”

“能!肯定能!”亓官黻看着她们,心里更恨赵三胖了——这些都是年轻的姑娘,有的还带着学生气,却被关在这种地方,受尽折磨。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枪声——是那种猎枪的声音,“砰”的一声,震得通道都在抖。眭?吓得跳起来:“怎么回事?”

段干?走到门口听了听,脸色变了:“好像是老周……他是不是带警察来了?还是……”

话音刚落,通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喊:“里面的人听着!把录音笔交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是刚才那个没被打晕的工人,手里拿着把猎枪,正对着通道喊,老周躺在他脚边,一动不动,好像被打死了。

亓官黻心里一沉——录音笔在他身上,那人肯定是冲录音笔来的。要是交出去,他们就没证据了;要是不交,他手里有枪,说不定会伤害念儿和其他人。

“爸,别交!”亓官念抓住他的手,“那是林老师用命换来的证据!不能给他们!”

其他姑娘也急了:“不能交!交了咱们就完了!”

工人见没人说话,又喊:“我数三个数!三……二……”

就在他数“一”的时候,段干?突然抓起地上的煤油灯,往通道里扔过去——煤油灯“砰”地摔在地上,煤油洒了一地,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往工人那边烧过去。工人吓得往后退,枪“砰”地响了一声,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片灰尘。

亓官黻趁机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铁棍,往工人的腿上砸——工人“嗷”一声倒在地上,枪也掉了。段干?赶紧捡起枪,指着工人:“不许动!”

眭?跑过去,用绳子把工人捆了起来。亓官黻看着铁笼的锁,急得满头汗——没有钥匙,怎么打开?

“爸!用那个!”亓官念指着墙角的铁棍,“林老师以前说过,那铁棍能撬开锁!”

亓官黻赶紧跑过去拿起铁棍,插进锁眼里使劲撬——“咔哒”一声,锁开了。他赶紧打开笼门,把念儿抱了出来。念儿搂着他的脖子,哭着说:“爸,我好想你……”

“爸也想你……”亓官黻抱着女儿,眼泪掉在她的头发上。

段干?和眭?也打开了其他笼子的锁,姑娘们跑出来,有的互相抱着哭,有的跟着段干?往外走。

“咱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段干?喊了一声,带头往通道外走。

亓官黻抱着念儿跟在后面,刚走到地窖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地下室的天花板塌了一块,挡住了通道。“快走!这里要塌了!”段干?喊着,加快了脚步。

几人爬出地窖,跑到小房间外面,正好看见警车开了过来——是眭?刚才偷偷发了报警短信,怕他们应付不过来。警察冲进来,看到被捆着的工人和地上的赵三胖,赶紧开始处理。

亓官黻抱着念儿,站在殡仪馆的后巷里,风一吹,野菊的香味飘过来,淡淡的。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梳和录音笔,突然觉得心里的“烦恼”好像真的被梳去了。

段干?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亓哥,没事了。”眭?也站在旁边,笑着说:“念儿回来了就好。”

亓官黻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空——星星亮得像撒了一地的碎钻,比城里的亮多了,像念儿信里写的那样。他抱着女儿,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身后是警车的灯光,身前是满天的星光,还有段干?和眭?跟着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实得很。

停尸间里,那具无名女尸的脸上,好像也露出了点笑。角落里的穿衣镜裂得更厉害了,缝里似乎又闪过个红影子,手里捏着朵雏菊,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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