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鸽的纠缠并未因上次在校园内的冲突而停止,反而因为傲天等人的介入,让他觉得丢了面子,行为更加变本加厉。他开始在校外更隐蔽的地方蹲守乔晶晶,发送一些带有威胁和骚扰意味的短信,甚至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乔晶晶的课程表,在她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上阴魂不散地出现。
地府和阎罗小队的成员们很快察觉到了乔晶晶状态的异常。她本就清冷的脸庞更加苍白,眼神中时常带着一丝惊惶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上课时也时常走神,甚至有一次在团队讨论中,因为手机震动(疑似高阳鸽的短信)而失手打翻了水杯。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当乔晶晶又一次被高阳鸽的电话骚扰得心神不宁,独自一人在校园湖边偷偷抹眼泪时,被散步经过的白玲和韩雪撞见了。
白玲看着乔晶晶微微颤抖的肩膀,清冷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和:“遇到麻烦了?一个人扛着,不是办法。”
韩雪也递过去一张纸巾,语气平静却带着关切:“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更可能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说出来。”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白玲和韩雪身上那种可靠的气质让她感到安心,又或许是地府阎罗这个集体带给她的某种归属感,乔晶晶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塌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两位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感觉无比可靠的同学,哽咽着点了点头。
当晚,在傲天他们那栋独栋小楼的公共休息室里,地府和阎罗小队的核心成员们齐聚一堂。灯光温暖,气氛却有些凝重。乔晶晶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捧着一杯热水,仿佛要从那点温度中汲取力量。在众人鼓励和关切的目光下,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段尘封在她心底、如同噩梦般的往事,以及她与高阳鸽之间那段扭曲的关系。
噩梦的开端:同大市的夜晚
“我……我老家在同大市。”乔晶晶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痛苦,缓缓开启,“那里……嗯,几年前,治安没有现在这么好,尤其是晚上,有些地方挺乱的。”
她讲述道,那是在她初中三年级的一个深秋夜晚。因为临近中考,她作为班干部,那天值日负责锁门,离开学校时已经比平时晚了很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昏黄,街道上行人稀少。
当她走过学校附近一个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十字路口时,不幸降临了。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身酒气的社会青年晃晃悠悠地围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这么晚回家多不安全,哥哥们送你啊?”
“长得真水灵,陪哥几个玩玩呗?”
污言秽语夹杂着猥琐的笑声,将她包围。他们动手动脚,拉扯她的书包和衣服。乔晶晶当时吓坏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大声呼救,但空旷的街道回应她的只有那几个混混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感到无比的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魔爪的时候,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放开她!你们想干什么!”来人正是高阳鸽。那时的他,虽然也已经有些游手好闲,但还没有后来那么多的纹身,眼神里也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锐气和……或许可以称之为正义感的东西?至少在当时绝望的乔晶晶眼中,他就是踏着光芒而来的英雄。
高阳鸽试图推开那些混混,保护乔晶晶离开。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喝了酒,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冲突瞬间升级,从推搡变成了斗殴。高阳鸽虽然有点狠劲,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入下风,被打倒在地,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
混乱中,不知是谁掏出了匕首。在扭打和极度愤怒、恐惧的情绪支配下,高阳鸽夺过了匕首,胡乱地挥舞……一声惨叫,一个混混腹部中刀,倒在了血泊中。其他的混混见状,酒醒了大半,吓得一哄而散。
警笛声由远及近。倒在地上的高阳鸽满脸是血,乔晶晶吓得浑身发抖,呆立在原地。那个夜晚,以一场血腥的暴力事件和刺耳的警笛声告终。
“他是因为我……才动手的,也是因为保护我,才……才失手伤了人。”乔晶晶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后来判决下来,他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几年。我当时觉得,他的一生……都被我毁了。”
这份沉重的愧疚感,如同一副无形的枷锁,从此套在了乔晶晶年轻的心灵上。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高阳鸽是因为你才入狱的,你欠他的。等他出来,你要报答他,照顾他……对,等你大学毕业,就嫁给他,用你的一辈子去补偿他。”
这种近乎自我惩罚的“报恩”念头,在她心中扎根,并且不断生长、扭曲。
她知道高阳鸽家境不好,父母几乎不管他。想到他在监狱里面肯定吃不好、穿不暖,乔晶晶就感到一阵阵心疼(这种心疼更多是源于愧疚,而非爱情)。于是,从高中开始,除了必要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家里给她的所有零用钱,她几乎一分不留,全都通过各种途径,想方设法打给了监狱里的高阳鸽。
这还不够。为了能多寄一些钱,让他在里面过得好一点,乔晶晶做出了一个更加艰难的决定。她凭借着自身出众的外貌和身材,经人介绍,偷偷去夜店兼职卖酒。
那是另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光怪陆离而又充满危险的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迷离闪烁的灯光,空气中混杂着烟酒和香水的气味。她穿着暴露的工作服,周旋于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间,强颜欢笑,推销着昂贵的酒水。
被客人揩油、言语调戏、甚至更过分的骚扰,几乎是家常便饭。她无数次在深夜回到宿舍,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尊严都被玷污了。但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响起那个声音:“为了高阳鸽,值得的。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这点委屈算什么?这是你欠他的……”
她用这种自我牺牲式的付出,来麻痹自己,来平衡内心那巨大的愧疚感。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赎罪的工具,用青春和尊严,去填补那个因为意外而塌陷的道德深渊。
去年年初,高阳鸽终于刑满释放。乔晶晶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去接他——有愧疚,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幻想,幻想经历过磨难的他能够洗心革面,幻想他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出狱后的高阳鸽,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珍惜自由和她这几年的付出。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懒惰、暴躁,而且似乎将乔晶晶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他没有任何去找工作的意思,反而直接赖上了乔晶晶,理直气壮地伸手向她要钱。
乔晶晶虽然内心失望,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愧疚感让她再次选择了妥协。她想着:“他刚出来,不适应社会是正常的。我需要给他时间,帮助他重新站起来。反正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现在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她不仅继续承担着他的开销,还时不时用自己省吃俭用和兼职攒下的钱接济他,希望他能走上正轨。
但她的忍让和付出,换来的却是高阳鸽的变本加厉。他拿着乔晶晶辛苦赚来的钱,不是去挥霍,就是去……找别的女人。乔晶晶第一次发现他外遇的证据时,感觉天都塌了。她质问他,哭诉自己多年的付出和等待。
高阳鸽当时似乎慌了,他跪下来求她,编造各种理由,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是被外面的女人勾引,发誓保证不会再犯,声泪俱下地回忆当年是如何为她挺身而出……他太了解乔晶晶的弱点了,精准地利用了她的愧疚和心软。
乔晶晶再一次相信了他,或者说,她愿意相信他。她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他刚出狱,心理可能有问题……他只是一时迷失……我要帮助他,不能放弃他……”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好景不长,高阳鸽再次出轨,而且这次更加明目张胆。乔晶晶彻底绝望了。她终于明白,那个曾经在夜晚挺身而出的少年,早已在监狱和自身的堕落中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寄生在她愧疚感上的、无可救药的烂人。她多年的牺牲和坚守,就像一个可笑又可怜的笑话。
巨大的痛苦和幻灭之后,是求生的本能。她知道自己必须逃离,否则会被高阳鸽彻底拖入深渊。她拼尽全力学习,高考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然后不顾一切地选择了远离家乡、远在冰城的哈滨工业大学。她以为,地理上的距离可以隔断过去,可以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我以为,躲到这里,就能重新开始。”乔晶晶的叙述到了尾声,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我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自己……逃不掉了……”
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那副脆弱无助的样子,与平日里那个冷艳的“冰美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在场众人无不心生怜惜与愤慨。
休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乔晶晶压抑的抽泣声。地府和阎罗小队的成员们,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脸上都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深深的理解。
他们终于明白了,乔晶晶外表的冰冷,是一种自我保护,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创伤和脆弱。她那看似不近人情的疏离,是因为她背负着一段如此沉重而不堪的过去。
傲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坚定地看向乔晶晶,声音沉稳而有力:“乔晶晶,你听好。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过去的事情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的自卫,法律已有公断,你无需用一生去赎罪。你更不欠高阳鸽什么!你这些年付出的,早已远远超出了所谓的‘恩情’!”
白玲也开口道,语气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现在起,这件事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地府阎罗,不会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被这样的人渣纠缠、威胁。”
“对!老大说得对!”刘强猛地一拍桌子,“那种烂人,还敢来骚扰你?下次让我看见,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李通也附和道:“算我一个!”
韩雪冷静地分析:“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既要保护晶晶的安全,也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无论是通过法律途径,还是……其他方式。”
沈佳怡妩媚的脸上此刻满是嫌恶:“利用女孩子的愧疚心理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恶心透顶!晶晶,你别怕,我们都在!”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支持乔晶晶,谴责高阳鸽。
看着这群刚刚认识不久,却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乔晶晶冰封已久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摆脱过去的噩梦,迎来新的生活。
然而,他们都知道,高阳鸽绝不会轻易放手。一场围绕着乔晶晶、地府阎罗与高阳鸽之间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乔晶晶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