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北斗危机
边境七号口岸的监控室里，陆远志盯着屏幕上七个同步闪烁的红点。每个红点代表一处被收割者纳米机器人控制的口岸，实时画面中，那些双眼泛着银光的超级士兵正以超出人类极限的速度突破防线。
中和剂准备好了吗？陆远志转头问医疗小组。距离林小芳将控制权移交给他已经过去六小时，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而边境危机却在急速升级。
只有七支，是根据林医生体内提取的纳米机器人改造的。医疗兵递过一个金属箱，理论上可以中和半径七百米内的纳米机器人，但...
但什么？
每使用一支，林医生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就会减少七分之一，她的器官功能全靠那些纳米机器人维持。
陆远志的手指在金属箱上收紧。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军人最难的不是选择牺牲，而是选择让谁牺牲。
耳机里突然传来猴子的紧急呼叫：陆队！三号口岸失守！那些被控制的士兵正在向城市方向移动！
屏幕切换成卫星图像，七个红点中的三个已经开始向外扩散。更令人不安的是，每个被收割者感染的人，都会在七分钟后开始转化周围的人——完美的指数级传播模式。
断箭预案。陆远志下令，同时打开金属箱取出第一支中和剂，A组负责一至三号口岸，b组四至六号，七号交给我。
医疗兵拦住他：陆队，你需要先完成和林医生的神经同步，否则中和剂对你无效。
陆远志看向医疗舱里的林小芳。她安静地躺着，耳后的接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皮肤下的银色纹路比六小时前更加明显。连接他们两人的数据线上，一串代码正在滚动——那是她体内纳米机器人的控制协议。
需要多久？
七分钟。
太长了。陆远志看向屏幕，三号口岸的感染范围已经扩大了一倍。他抓起两支中和剂：在路上完成同步。猴子，准备直升机！
直升机掠过边境线上空时，陆远志将神经同步器的电极贴在自己太阳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后，林小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五岁的林小芳站在实验室里，穿着过大的白大褂。一个女人背对着她操作仪器，声音温柔却疲惫：小芳，记住，你体内的守护者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画面切换，十二岁的林小芳在军事医院的隔离病房醒来，手臂上满是针孔。窗外，一个穿军装的少年正在训练场上奔跑——是十五岁的陆远志。
最后的记忆碎片最为清晰：林月华将一支注射器递给年轻的陆建国：远志和小芳的基因序列是互补的，只有他们联手才能控制收割者...
陆队！我们到了！猴子的喊声将陆远志拉回现实。直升机正在七号口岸上空盘旋，下方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数十名边防战士像提线木偶般整齐列队，银色的眼睛齐刷刷望向天空。
陆远志将中和剂装入发射器：降低高度，三百米。
随着高度下降，那些被控制的战士突然同时举起武器。子弹如暴雨般射向直升机，其中一发击穿舷窗，擦过陆远志的脸颊。
他们怎么突然——
屠夫陆远志指向口岸控制塔。一个灰白胡子的身影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某种发射器。他没死！只是转移了意识！
直升机剧烈晃动，驾驶员拼命稳住机身。陆远志趁机打开舱门，对准控制塔发射了中和剂。玻璃管在空中划出弧线，在接近塔楼时爆开，释放出蓝色雾气。
效果立竿见影。控制塔周围的超级士兵像断了电的机器人般纷纷倒地，但塔内的只是晃了晃身子就恢复如常——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已经进化出抗性。
降落！陆远志抓起第二支中和剂，掩护我接近控制塔！
直升机在距离控制塔七百米处迫降。陆远志和猴子借着建筑物掩护向前推进，每前进一百米就能看到更多被控制的士兵。奇怪的是，这些人不再攻击，而是组成人墙阻挡去路。
他们在拖延时间！猴子一个点射击倒最近的士兵，看天上！
陆远志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七道从不同口岸升起的银色光柱在夜空中交织，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更可怕的是，光柱中隐约有物质在凝聚，像是某种能量正在成形。
控制塔的门突然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出来。不同于其他被控制者，这些人动作协调得可怕，仿佛共享同一个大脑。猴子刚举起枪，就被一记远超人类极限的飞踢踹出十几米远。
欢迎来到新时代，陆少校。士兵们的嘴同时开合，发出的声音，收割者只是开始，北斗阵列才是真正的武器。
陆远志翻滚躲过攻击，同时将第二支中和剂插入发射器。这次他瞄准的不是控制塔，而是地面——中和剂在人群中爆开，清出一条通向塔楼的路径。
控制塔的楼梯间里，陆远志的耳机突然响起林小芳虚弱的声音：陆远志...光柱...是引导系统...信号断断续续，他们在引导...轨道武器...
林医生？你醒了？
同步完成了...我能看到你看到的...林小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母亲的研究...北斗七星是坐标定位...第七实验室在西伯利亚...控制终端...
陆远志踹开顶层大门时，正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显示北斗七星图案正在锁定七个中国境内的战略目标。
晚了，陆少校。法国人转过身，左眼的疤痕泛着金属光泽，七分钟前，第一枚动能弹头已经发射。
陆远志的步枪对准眉心：中止程序。
不可能。这是自动序列，连我也无法停止。屠夫露出诡异的微笑，不过有个替代方案——用你体内的控制协议覆盖它。当然，那需要你牺牲自己。
控制台的倒计时显示00:06:59。陆远志看向屏幕上的轨道示意图——一枚来自未知发射源的弹头正在大气层外飞行，预计七分钟后命中第一个目标。
陆远志...林小芳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什么计划？
将我的意识...完全上传到你的神经系统...我们合二为一...才能产生足够的控制力场...
陆远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仅仅是数据同步，而是灵魂融合——林小芳将不复存在，成为他意识的一部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时间...不够了...
倒计时00:05:30。陆远志看向控制塔窗外，七道光柱越来越亮，已经开始引起电离层扰动。远处，第一支赶到的增援部队正在与超级士兵交火。
怎么做？
按下...你颈后的接口...
陆远志摸到后颈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微型接口，与林小芳耳后的完全一致。他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陆远志感到某种温暖的东西流入大脑，林小芳的记忆、情感、意识如春风般拂过每一条神经通路。最后的阻隔消失了，他同时存在于两个身体里——控制塔中的自己，和医疗舱里的林小芳。
记住这个频率...林小芳的意识在他脑海中低语，母亲发现的共振点...
陆远志的手自动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代码。屏幕上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扭曲，七道光柱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扑向控制台，你怎么会知道——
陆远志一枪击中法国人膝盖，继续输入代码。随着最后一行指令执行，七道光柱同时改变颜色，从银色转为深蓝。卫星图像显示，大气层外的弹头突然偏离轨道，坠入太平洋。
不可能！屠夫挣扎着爬起来，只有林月华知道如何——
她教会了小芳。陆远志调转枪口，而小芳教会了我。
枪响的瞬间，的胸口炸开一团银色液体。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仍在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七个信号塔...只是发射器...真正的控制者...在西伯利亚...
法国人的身体像融化的蜡像般塌陷，最终只剩下一地银浆和那件沾满纳米机器人的制服。
控制塔外，被收割者控制的士兵纷纷倒地，眼中的银光逐渐熄灭。七道光柱也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只剩下正常的夜空。
陆远志...林小芳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看到了...西伯利亚...那里有...
通讯突然中断。陆远志冲向直升机，心脏狂跳不止。同步断开意味着林小芳的意识已经...
医疗舱里，林小芳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的褐色，但生命体征监测仪显示她的脑电波几乎变成一条直线。陆远志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指间夹着一个小型存储器——标签上写着第七实验室，最终协议。
她撑到你完成任务才...医疗兵哽咽着说，最后时刻，她让我转告你...北斗只是第一步...轨道武器才是真正的威胁...母亲在等你...
陆远志插入存储器，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是林月华年轻时的影像，背景是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收割者已经失控...影像中的林月华语速很快，北斗阵列可以引导轨道打击...但真正的控制终端在西伯利亚...第七实验室原始基地...坐标...
影像突然切换成实时画面：一个被冰封的地下设施，中央控制室里，七个休眠舱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影——其中第六个舱里，赫然是年轻时的林月华！
她还活着...陆远志的血液瞬间沸腾。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地图上，标注点位于西伯利亚无人区深处。更令人不安的是，地图边缘显示着另一个倒计时：168:00:00——七天。
司令部急电！通讯员冲进医疗舱，太空司令部确认，七颗不明卫星正在变轨！预测显示它们将在七天后组成北斗七星阵列！
陆远志轻轻合上林小芳的眼睛，将那个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父亲、母亲、林小芳...三代人的牺牲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西伯利亚的第七实验室。
而此刻，距离终极武器激活，只剩下一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