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迦勒底一行人已在乌鲁克城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
他们不再是初来乍到的异乡人,而是融入了这座神代都市的脉搏。藤丸立香、玛修、安娜、梅林,以及每日前往王宫辅佐英雄王的林秋,都成了乌鲁克人熟悉的风景。
他们居住的那栋由废弃酒馆改造的三层小楼,甚至被市民们亲切地称为“连王都在使用的万事屋”——这称号源于林秋频繁出入王宫处理政务,以及藤丸立香等人承接各种“杂活”的勤恳形象。
一日,藤丸立香在执行完帮市场摊贩搬运货物的任务后,在返回住所的街角,遇见了一位衣衫褴褛、蜷缩在阴影里的老乞丐。
老人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藤丸立香心生怜悯,将怀中准备当点心的半块面包递了过去。老人颤抖着接过,没有立刻吃,反而抬起头,用沙哑而清晰的嗓音缓缓说道:
“善心的异乡人啊…感谢你的面包。老朽无以为报,唯有赠你三句忠告,望你谨记在心:
其一,对心怀憎恨之人,不可表示理解。
其二,对心怀愉悦之人,不可表示赞同。
其三,对心怀痛苦之人,不可表示赞赏。”
老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藤丸立香不由自主地屏息凝听。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藤丸立香,望向乌鲁克城更深远的地方,甚至更遥远的未来:
“乌鲁克…注定要经历三次风暴的洗礼…切记,对神明讲求人道,乃是愚者所为。”
话音落下,藤丸立香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时,那阴暗的角落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老乞丐和那番话语都只是阳光下的幻影。
唯有手中消失的半块面包,证明着方才经历的真实。
当晚,那三句忠告如同魔咒般在藤丸立香脑海中盘旋,最终将她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仿佛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之海上。海水并非蔚蓝,而是翻滚着墨汁般的浓稠与死寂。一个宏大、古老、带着无尽悲伤与某种冰冷审判意味的声音,从海洋的最深处隆隆传来,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震荡:
“欺骗…陷害…嫉妒…杀生…人类背负着诸多罪孽…然,唯有一种恶,源自原初,可称‘原罪’…”
“抛弃乐园…此乃人类背负的第二原罪…”
“生命…诞生于海…”
“女神…即是海洋…”
“原初之海…纳木…起源女神…纳木…”
那声音化作汹涌的浪潮,拍打着藤丸立香的意识,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浪潮…即为呼唤…记载汝等之罪过…”
“切莫忘记…切莫忘记…”
“她的名字是——!”
就在藤丸立香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听清那至关重要的名字时,一股强烈的坠落感猛地将她从深海中拽出。
“呼——!”藤丸立香惊坐而起,额头上布满冷汗,心脏狂跳不止。窗外,乌鲁克清晨微凉的光线正试图驱散夜的残影。
清晨的王宫议事厅,气氛比往日略显凝重。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和“万事屋”的实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对迦勒底众人的能力有了基本的认可。他放下手中的泥板,赤红的蛇瞳扫过被召见的藤丸立香、玛修、梅林和安娜。
“哼,看来你们已经习惯在乌鲁克当杂役了。”吉尔伽美什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傲慢,但少了几分最初的完全排斥,“那么,是时候给你们点像样的任务了。”
他指向南方:“密林深处的乌尔市,已经失联很久了。本王先后派遣了assassin风魔小太郎和ruler天草四郎时贞前去调查,结果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王的眉头微蹙,显露出一丝罕见的忧虑,“那片密林…不对劲。本王需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乌尔市的子民是否安在,以及…那两位从者的下落。”
一直埋头处理政务的林秋此时抬起头,接口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北境的魔兽攻势日益凶猛,前线压力巨大。若南方密林再生异变,腹背受敌,乌鲁克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吉尔伽美什瞥了林秋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补充:“此事便交由你们迦勒底。”
林秋闻言,暂时放下了刻刀和泥板。他走到藤丸立香面前,从腰间解下一枚温润的青白色玉佩。玉佩造型古朴,上面似乎铭刻着某种的符文,隐隐流转着微弱而奇异的光泽。
“这是…?”藤丸立香眼睛一亮,惊喜地接过。她立刻想起了在法兰西奥尔良特异点,面对狂化弓兵阿塔兰忒时,林秋也曾给过她一个关键的锦囊,里面蕴含的奇特力量成功驱散了阿塔兰忒的狂化,化敌为友。
“林将军,这是新的锦囊妙计吗?这次是什么效果?”藤丸立香充满期待地问。
林秋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属于这个“智识令使”形态的淡然微笑:“这次我也不知道。这并非锦囊,只是我…或者说‘这个我’随身佩戴的一件旧物。”
他指了指玉佩,“一位‘天才’的随身之物,总归不会全无用处。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提供指引,或许能抵御某种侵袭,或许…只是能让你安心一些?它的秘密,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藤丸立香看着手中温润微凉的玉佩,感受着那奇异的气息,虽然林秋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这枚玉佩本身和他那句“天才的随身之物”就仿佛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她郑重地将玉佩收好,向林秋和吉尔伽美什点头:“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出发,调查乌尔市和密林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