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雾,学园东北角的旧钟楼已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青灰色中。这座被藤蔓与锈迹覆盖的建筑本是早年学园的报时之所,却在百年前一场莫名大火后废弃——如今钟楼顶端缺了半面铜钟,窗框歪斜如枯骨,外墙爬满的常春藤叶脉里渗着暗红汁液,仿佛浸泡过某种不祥的血。
李明站在钟楼三十米外的梧桐树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校徽。昨夜图书馆一战虽暂时击退了暗影漩涡,但残留的黑暗能量正顺着地脉向钟楼汇聚,仁爱之钥感应到的波动比昨夜强了三倍不止。时砂的机械翼悬停在他身侧,脉冲探测器屏幕上跳动着鲜红的数字:「魔力浓度:798单位(危险阈值:200)」。
“旧钟楼的地基图纸显示,地下三层原是‘封印回廊’。”编号077男生翻开烫金古籍的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绘着模糊的平面图,“百年前学园扩建时,这里曾被改造成‘记忆缓冲层’,专门用来存放被观察者编号过滤的‘危险记忆碎片’。”
阿蘅的星眸微微眯起,仁爱之钥在她掌心泛着柔和的蓝光:“可如果暗影能量流向这里……说明那些被过滤的记忆,或许与现在的危机有关。”
李明抬头望向钟楼顶端。缺了铜钟的缺口处,一团黑雾正缓慢旋转,像一只窥视人间的独眼。他深吸一口气:“走,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钟楼的铸铁大门早已锈死,门缝里渗出浓重的铁锈味与腐朽气息。时砂的机械臂弹出高频切割器,蓝光划过,锁链应声而断。门轴转动的刹那,众人耳边同时响起尖锐的嗡鸣——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又像是某种生物在黑暗中集体嘶吼。
“魔力干扰!”时砂迅速调出防护屏障,半透明的蓝色光膜将四人笼罩。阿蘅的仁爱之钥自动浮空,洒下星芒织成第二层护盾,“这里的魔力紊乱得厉害,连基础感知都会被扭曲。”
踏入大厅的瞬间,霉味与血腥气扑面而来。曾经的金碧辉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吊灯坠落在地,玻璃碎片反射着诡异的光斑;墙壁上的壁画被黑雾侵蚀,原本描绘学园辉煌历史的场景,如今只剩下扭曲的人影与流淌的暗影。编号077男生蹲下身,指尖拂过地砖上的一道刻痕:“这是……观察者编号的旧符文?但被人为篡改过。”
李明顺着刻痕望去,发现那些原本代表“光明”与“守护”的纹路,被人用利器生生刮去,重新刻上了扭曲的符号——与昨夜图书馆漩涡中看到的暗影徽记如出一辙。
“有人在这里动了手脚。”他低声道,“不是自然侵蚀,是刻意引导暗影能量汇聚。”
沿着锈蚀的螺旋铁梯向下,空气愈发阴冷。时砂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地下三十米处,魔力浓度突破临界值!检测到活体反应!”
“活体?”阿蘅的瞳孔微缩,“难道暗影已经……”
话音未落,铁梯尽头的一扇铁门轰然炸裂,碎铁片如弹雨般射来!李明本能地举起勇气之钥,金色屏障瞬间展开,将碎片尽数弹开。烟尘中,一个黑影踉跄着后退——那是个穿着学园旧制服的学生,但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皮肤下鼓起黑色的血管,双眼变成浑浊的灰白色,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
“被侵蚀者……”编号077男生倒吸一口冷气,“是记忆被彻底吞噬的观察者候补生!”
那“学生”发出非人的嘶吼,腐烂的手臂抓向地面,整片地砖瞬间龟裂,无数黑色触须破土而出!时砂的机械翼爆发出最大功率,脉冲光束将触须烧灼成焦炭,但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分头突围!”李明大喊。他拽住阿蘅的手腕,勇气之钥的光芒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时砂操控机械翼悬停在上空,用脉冲装置压制触须的生长;编号077男生则快速翻动古籍,吟诵着净化咒文。
阿蘅的仁爱之钥洒下星芒,为被触须擦伤的李明治愈伤口:“这些触须在吸收我们的恐惧!不要看它们的眼睛!”
穿过层层触须的围攻,四人终于冲进地下回廊的深处。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条由黑曜石与银晶打造的环形长廊,墙壁上镶嵌着无数记忆碎片,有的闪烁着温暖的金光(那是学园学生的美好回忆),有的则翻涌着漆黑的漩涡(被暗影侵蚀的恐惧)。长廊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水晶柱,柱体表面布满裂纹,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滴入下方的水池。
“这是……观察者的记忆熔炉。”编号077男生声音发颤,“原本用来净化观察者候补生的负面记忆,但现在……”
水池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隐约可见其中沉浮着无数人影——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咆哮,有的则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即是黑暗……”
阿蘅的星眸骤然睁大:“那些是被篡改的记忆!有人把观察者候补生的恐惧与痛苦提取出来,用暗影能量催化,变成了侵蚀源!”
时砂的探测器突然锁定水晶柱顶端:“那里有东西!一个被封印的……人形轮廓!”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水晶柱顶部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那是个与李明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破损的观察者制服,双手被暗影锁链束缚,胸口嵌着一枚残缺的校徽。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却直接传入众人脑海:
“快……快毁掉熔炉……他们要用暗影替换所有观察者的记忆……”
“你是谁?”李明上前一步,勇气之钥的光芒照亮了少年苍白的脸。
少年虚弱地笑了笑:“我叫林昭……是上一任观察者编号的候选者……百年前……他们说我‘记忆不稳定’……就把我关在这里……用我的恐惧喂养暗影……”
阿蘅的仁爱之钥轻轻飘向他:“坚持住,我们会救你。”
林昭摇头:“没用的……暗影已经渗透进学园的核心……他们篡改了所有新生的记忆……让你们以为‘邪恶力量入侵’是真相……其实……”他咳出一口黑血,“真正的邪恶……一直藏在学园高层里。”
时砂的机械翼发出警报:“他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失!封印锁链有暗影能量加固,强行破坏会引发爆炸!”
李明握紧校徽,观察者编号的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发烫:“那我们该怎么救他?怎么阻止暗影?”
林昭的目光落在水晶柱底部的水池上:“熔炉的核心……是‘记忆核心’……只要毁掉它……暗影就会失去力量来源……但你们要快……月蚀还有三天……他们会在那天启动‘记忆替换仪式’……”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一道光点,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