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剑惊鸿动四方
第二轮比试的锣声刚响，演武场的气氛便陡然紧张起来。经过首轮筛选，留下的皆是各大门派的佼佼者，每一场对决都堪称针尖对麦芒。张远刚走下擂台，便听见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楚惊风已提着七星刀站上擂台，对手是个手持双锤的铁塔壮汉，乃是淮南铁家的传人，一身横练功夫据说能硬抗刀剑。
“铛！”
楚惊风的刀很快，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他甚至没给对手挥锤的机会，七星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刀背精准地磕在双锤衔接处，那壮汉只觉双臂一麻，两柄百斤重的铁锤竟脱手飞出，砸在擂台上震起一片尘土。
“承让。”楚惊风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引得西侧看台上一片叫好。他目光扫过台下，在掠过张远时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傲气。
张远心中了然，这楚惊风显然将他视作了劲敌。
没过多久，司仪高声唱名：“下一场，青城派陆少游，对阵峨眉派林清雪！”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一个是温润如玉的青城新秀，一个是冷艳出尘的峨眉翘楚，两人皆是“新秀榜”上的顶尖人物，这场对决早在盛会开始前便被众人津津乐道。
陆少游手持折扇缓步上台，对着林清雪拱手笑道：“林姑娘，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机会讨教。”
林清雪微微颔首，峨眉刺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闪烁：“请。”
话音未落，陆少游已动了。他身形如柳絮飘飞，折扇开合间，扇影层层叠叠，竟真如漫天落英般罩向林清雪。青城派的“落英剑法”本是用剑的功夫，他却将其化用到折扇上，更添了几分灵动诡谲，扇缘带着凌厉的劲风，逼得林清雪只能步步后退。
“好个陆少游！”看台上有人喝彩，“这‘落英扇法’比他师父当年更胜一筹！”
但林清雪绝非易与。退到擂台边缘时，她突然变招，峨眉刺化作两道青芒，贴着扇影缝隙钻了进去，招式刁钻至极，直取陆少游肋下。陆少游似早有预料，折扇猛地合拢，以扇柄格挡，同时脚下“踏雪无痕”步法展开，身形陡然横移三尺，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两人一攻一守，一刚一柔，扇影与刺光交织成一片光影，看得台下众人目不暇接。三十招过后，陆少游折扇突然点向林清雪手腕，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却封死了她所有变招的可能。
就在众人以为林清雪要认输时，她却不退反进，左臂硬生生挨了一下，借着这股力道旋身，右手峨眉刺直取陆少游心口。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狠戾得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陆少游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决绝，急忙收招后退，却还是被刺尖划破了衣襟，留下一道血痕。
“你赢了。”陆少游看着胸口的血痕，苦笑着拱手，“林姑娘的狠劲，我不如。”
林清雪收了峨眉刺，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她也受了内伤，却只是淡淡道：“承让。”说罢转身下台，脊背挺得笔直。
张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林清雪的剑法不仅快，更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锐气，这等心性，远超寻常弟子。
“下一场，张远对阵耶律洪基！”
司仪的唱名声将张远的思绪拉回。他深吸一口气，提剑走上擂台。耶律洪基早已等候在台上，手中长剑泛着幽幽寒气，显然是淬了雪山派特有的“冰魄寒泉”，剑身在阳光下竟凝结着一层薄霜。
“上次让你侥幸赢了，这次我定要揭穿你幽冥阁奸细的真面目！”耶律洪基眼神阴鸷，说话间，周身已弥漫起淡淡的白气，那是“寒月剑法”催到极致的征兆。
张远握着青锋剑的手紧了紧，淡然道：“口舌之争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找死！”耶律洪基怒喝一声，长剑猛地挥出。这一剑与上次截然不同，剑身上竟附带着细碎的冰碴，寒气森森，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出“咯吱”的声响。台下有老者惊呼：“是雪山派的‘冰封千里’！这小子竟已将寒月剑法练到了第七重！”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张远却不退反进。他体内内力流转，清元功第四重的“江河境”内力与龙灵残留的温和气息交融，竟在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那刺骨的寒气隔绝在外。
“流云剑法·逐浪！”
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不与耶律洪基的剑锋硬拼，而是顺着剑势游走，如同江河中的浪花，看似轻柔，却带着连绵不绝的后劲。剑光在冰碴中穿梭，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碎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耶律洪基越打越心惊。他的寒月剑法本以冰封内力见长，寻常武者挨上一剑，轻则内力滞涩，重则经脉冻伤，可眼前这青衫少年却仿佛毫无所觉，内力流转顺畅至极，剑招更是圆融如意，无论他如何变招，都能被对方轻易化解。
“不可能！”耶律洪基怒吼，猛地变招，长剑收回胸前，而后骤然爆发，剑身上的寒气瞬间凝聚成一只冰鹰，振翅扑向张远面门。这是“寒月剑法”的杀招“冰鹰噬心”，中者心脏都会被寒气冻结。
看台上的雪山派掌门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弟子会在切磋中动用如此狠招。玄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已凝聚起一丝内力，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就在冰鹰即将扑到张远面前时，张远突然动了。
他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而是将丹田内力催至极限，青锋剑猛地刺出。这一剑平平无奇，既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磅礴的气势，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这是他在镇魂碑前领悟的剑意，融合了清元功的精纯与龙灵的生机，专克阴寒。
“嗤！”
剑光与冰鹰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响。那只凶猛的冰鹰在接触到青锋剑的瞬间，竟如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化作一滩清水滴落擂台。而青锋剑的去势不减，剑尖直指耶律洪基的咽喉。
距离咽喉还有寸许时，剑势骤然停下。
耶律洪基僵在原地，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笼罩着自己，只要对方手腕再往前递一寸，自己便会命丧当场。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剑惊呆了。那平平无奇的一剑，竟破了雪山派的成名杀招，而且是以如此举重若轻的方式。
“你……”耶律洪基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张远收回长剑，淡然道：“承让。”
直到此时，耶律洪基才如遭雷击般后退一步，踉跄着跌下擂台，连剑都忘了捡。雪山派掌门脸色铁青，却终究没说什么——刚才那一剑光明正大，是自家弟子技不如人。
“好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演武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东侧看台上，少林方丈抚掌赞叹：“此子剑意纯粹，内蕴生机，是块好料子。”赵山河更是捋着长须，眼中精光四射，看向玄尘的目光带着明显的笑意。
玄尘回以一笑，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心中却暗道：这小子，总算没藏着掖着。
张远走下擂台时，乔峰迎了上来，大笑道：“张兄弟这一剑真是精彩！我乔峰佩服！”他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乔帮主过誉了。”张远拱手道。
“过誉？”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林清雪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看着张远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你的剑意很特别，不像是任何门派的路数。”
“只是自己瞎琢磨的。”张远含糊道。
林清雪不再追问，只是道：“下一轮，或许我们会对上。”
“那便请林姑娘指教。”张远坦然应道。
第二轮比试继续进行，楚惊风依旧势不可挡，七星刀挥出时带着风雷之声，三招便击败了丐帮的一位长老弟子；陆少游虽败给了林清雪，却也赢得了满堂彩，不少掌门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张远那惊艳的一剑，则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这张远到底是谁？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听说是个散修，师从一个姓玄的老者，难道是隐世高人的弟子？”
“我看他剑法中带着一股正气，倒不像是幽冥阁的人……”
议论声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暗藏杀机。西侧看台的角落里，一个黑袍人隐在阴影中，看着张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袖口的半轮残月标志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第三轮比试的名单很快公布，张远的对手赫然是楚惊风。
这个结果让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一个是横空出世的神秘少年，一剑破了雪山派杀招；一个是昆仑骄子，七星刀未尝一败。这两人的对决，俨然成了此次盛会的重头戏。
楚惊风走到张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试探：“张兄剑法精妙，楚某佩服。明日擂台上，我会用全力，希望张兄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张远迎着他锐利的目光，不卑不亢，“楚兄请多指教。”
看着楚惊风离去的背影，张远握紧了青锋剑。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力雄浑霸道，远胜耶律洪基，那柄七星刀上更是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显然沾染过不少鲜血。
“明日这一战，不好打。”玄尘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语气凝重，“楚惊风的‘昆仑心法’已练至第八重，更兼刀法狠辣，你需得小心他的‘七星追月’，那是能同时劈出七道刀气的杀招。”
“我明白。”张远点头，目光落在擂台上那面“以武会友”的锦旗上，锦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
他知道，明日的对决，绝不仅仅是武学切磋那么简单。楚惊风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战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而隐藏在暗处的目光，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炽热。
夜深人静时，张远坐在客房的窗前，摩挲着青锋剑的剑身。月光洒在剑上，映出他年轻却沉稳的脸庞。今日那一剑，不仅是实力的展现，更是一种宣告——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少年，而是能在这江湖中独当一面的武者。
窗外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带着几分诡异。张远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吹灭烛火，藏身于窗后。
黑暗中，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屋顶，朝着武盟的藏书楼而去。
张远瞳孔微缩。那黑影的身法，带着幽冥阁特有的阴柔之气。
看来，这武道盛会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他握紧长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无论对方的目标是什么，他都不能坐视不理——尤其是在这藏着镇魂碑线索的武盟总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