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临时帅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皮革、铁锈和羊皮地图的干燥气味,还隐隐有远方飘来的焦糊味。巨大的沙盘上,代表敌我的小旗密密麻麻,从西突厥、薛延陀,一路延伸到新插上旗帜的高句丽、吐蕃、吐谷浑,像个巨大的包围圈,把大唐北疆和东突厥新占区围在中间。
秦杨一脚踩在沙盘边的凳子上,靴子上还沾着没干的泥。他手里拿着根细木棍,在沙盘上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面秦琼脸上了。
“都看见了?这帮龟孙子,终于忍不住,全跳出来了!”秦杨咧嘴,笑得有点狰狞,眼神里却闪着光,“正好!省得老子一个个去敲门!”
他木棍“啪”地一下点在代表高句丽的区域:“叔宝兄!”
秦琼抱拳,沉声道:“末将在!”
“你,带五万人!其中一万,配属最新那批‘爬墙虎’(改进型折叠云梯和简易挂钩),还有三十门新到的轻型速射炮!给老子去砸高句丽的乌龟壳!”秦杨语速飞快,“不用管别的,就沿着辽东旧道,一路给我往前推!遇到城池,能劝降就劝降,不降就直接轰!轰开了就让‘爬墙虎’上!不良人已经摸清楚了他们几个重要关隘的防务和守将底细,会有人给你们开城门,放吊桥!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快!打穿它!打出我大唐的威风!让高句丽人以后听到你秦琼的名字就腿软!”
秦琼眼中精光一闪,抚须的手微微用力:“末将领命!定不负二爷所托!”
秦杨木棍移到吐蕃方向:“李靖大将军!侯君集!”
李靖和侯君集踏前一步:“末将在!”
“吐蕃,高原,路难走,气也他妈的喘不匀。”秦杨看着他们,“但咱们的兄弟也不是泥捏的!李靖,你为主帅,侯君集辅佐,带八万精锐,其中两万是适应过高原训练的!多带药材,多带御寒衣物,还有那批特制的防滑靴和墨镜!你们的打法不一样,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利用咱们的弩箭射程优势和手雷,专打他们的冲锋。不良人已经摸进去不少了,松赞干布手下几个大贵族,还有通往逻些的几条秘道,都有人接应。你们的任务,是啃下这块最硬的骨头,把吐蕃的气焰给老子打下去!不用急着直捣黄龙,但要打得他疼,打得他不敢东顾!”
李靖神色凝重,但目光坚定,缓缓点头:“高原作战,确非易事。然,既有内应,器械精良,准备充分,此战……可打。末将领命。”
侯君集更是激动:“二爷放心!这回定要雪了当年松州之耻!”
“程咬金!尉迟恭!”秦杨木棍狠狠戳在薛延陀的地盘上。
“老子在!”“末将听令!”两个老杀才吼得比谁都响。
“薛延陀,夷男那老小子被咱们磨了几个月,估计还剩半口气。”秦杨冷笑,“你们俩,带原来那帮老兄弟,再加三万生力军!不用跟夷男玩捉迷藏了!就盯着他的王庭打!他不是喜欢跑吗?老子把他老家端了,看他往哪跑!手雷、火药箭,敞开了用!不良人会给你们指明王庭确切位置和守卫虚实。老子给你们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要在长安看见夷男的脑袋!”
“哈哈哈!就等二爷你这句话!”程咬金兴奋地搓手,“端老窝,老子最爱干了!”
尉迟恭也重重点头:“末将必夷其庭,绝其种!”
“薛仁贵!苏定方!”
“末将在!”两个年轻将领挺胸抬头。
“你们俩,任务不变!还是老本行!”秦杨看着他们,“但这次,范围更大!西突厥、薛延陀溃兵、甚至吐蕃东北的零散部落,都是你们的猎场!带上双倍的手雷和箭矢,给我往死里骚扰,牵扯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支援任何一方!看到小股敌人就吃,看到大队敌人就绕,看到他们的草场、矿场、补给点,能烧就烧,能毁就毁!特别是矿!铁矿、铜矿,只要有苗头,立刻标记位置,传消息回来!现在咱们到处铺铁轨,缺铁缺得眼都绿了!”
“是!将军!保证让他们不得安生,找到矿脉!”薛仁贵和苏定方齐声应道。
秦杨最后看向李绩:“老李,家里这摊子,还有东突厥这新地盘,继续交给你。安置内附部落,推行教化,组织屯田,往前线转运粮草军械,都是你的活儿。压力大,但后方稳,前面才能放开手脚打。缺人、缺粮、缺东西,就写折子管长安要!要不来就告诉我,我去找陛下哭!”
李绩苦笑拱手:“二爷放心,绩……尽力而为。定保后方无虞,粮道通畅。”
秦杨把木棍一扔,拍了拍手:“好了,都清楚自己干啥了吧?各自回去准备,三日后,分头出发!”
众将领命,纷纷转身欲走。
“等等。”李靖忽然开口,叫住了众人。他看向秦杨,眉头微皱,“二爷,方才所言,不良人已在各方势力中渗透如此之深,甚至可开城门、指秘道……此等能量,是否……有些过于……”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渗透力度,太吓人了。简直像在别人家里装满了眼睛和手脚。
秦杨哈哈一笑,走过去搂住李靖的肩膀,压低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药师啊,你以为我大哥当年为啥砸那么多钱粮,费那么大劲搞不良人?就为了在长安城里抓几个小毛贼?他从一开始,盯着的就是墙外头这些邻居!”
他扫视众人,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咱们秦族来这儿,就没打算跟他们长期做邻居。要么臣服,要么消失。这些年,商队、使团、流民、甚至逃犯里头,有多少是咱们的人?高句丽的守将,吐蕃的贵族,吐谷浑的部落头人,西突厥的叶护……银子、刀子、把柄,总有一款适合他们。不然,你们以为咱们的火器图纸是咋保密到现在的?真当那些探子都是饭桶?”
他松开李靖,声音恢复洪亮:“所以,都别愣着了!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但心里要有数,你们不是孤军深入!墙里面,有自己人!该联系的时候,不良人会主动找你们。他们要你们配合的时候,也利索点!咱们的目标,就一个——”
秦杨竖起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最快的时间,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些敢龇牙的,全给我打趴下!打服了,才能好好坐下来,教他们什么叫大唐的规矩!”
“是!”这一次,众人的应答更加整齐,底气也更足了。
“哦,对了。”秦杨像是才想起来,补充道,“西突厥那边,不用咱们操心了。我家老三,秦战,已经带着他在流求练出来的兵,还有他那契丹媳妇的部族,从东边杀过去了。两边夹击,够统叶护那老小子喝一壶的。咱们,就专心料理自己碗里的肉!”
他挥挥手:“都散了吧!抓紧时间!记住,速度要快,下手要狠!铁矿,别忘了找!”
将领们轰然应诺,大步流星地离开帅府,各自去整顿兵马。短暂的沉寂后,朔州城内外,将响起更加密集的战鼓和更加汹涌的铁流。一张针对整个大唐周边所有敌对势力的大网,已然撒开。而这场由秦族主导、大唐执行的灭国级战争,终于进入了最残酷、也最波澜壮阔的总攻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