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上,气氛刚从肃杀转为激昂,薛仁贵却突然挠了头,那副少年将领的沉稳劲儿漏了条缝,露出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窘迫和实在。他看向李世民,嘿嘿干笑两声:
“陛下,那个……有件事得先跟您报备一下。养这五万弟兄,还有这些宝贝家伙事儿,”他指了指台下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骑兵和他们的装备,“花费……有点大。”
李世民正心潮澎湃,闻言一愣:“花费?多大?”
薛仁贵扳着手指头算给皇帝听:“您看啊,陛下。五万弟兄,人吃马嚼,一天光是顶好的精粮、豆料、盐巴,就得这个数。”他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甲胄、刀枪、弓弩,平时要保养,损坏要修补更换,都是一等一的好钢好料,工匠俸禄也高。还有那手雷,造一个成本不菲,平时训练还不能省,得让兄弟们练出手感。林林总总算下来……”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每天,最少也得这个数。”他这次直接报了个数:“一百贯。这还只是维持现状,不打仗的情况下。真要拉出去打大仗,弹药、马匹、抚恤……花费还得翻着跟头往上窜。”
“一百贯?一天?!”旁边的户部尚书戴胄失声惊呼,脸都白了,“这……这简直是吞金巨兽啊!陛下,国库如今虽有好转,也经不起如此……”
李世民也皱紧了眉头。一天一百贯,一年就是三万多贯!这还只是一支军队的日常维持费用!虽然他知道精兵必然耗钱,但这数目还是让他心头一紧。如今大唐四处用钱,修路、筑城、移民、安抚新附之地,哪一样不要海量的钱粮?
薛仁贵见皇帝和重臣面色凝重,赶紧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那种带着点狡黠的笑容:“陛下,您别急啊!您是不是忘了俺师傅……呃,是秦先生临走前信里说的啥了?”
李世民一怔,猛地想起来了!秦哲那封信!东瀛银矿!
薛仁贵见皇帝想起来了,立刻来了精神,声音也提高了:“秦先生不是说嘛!东瀛那岛上,别的不多,就是银矿多!多到能让我大唐再富上百年的!那可不是小打小闹,是真正的金山银山啊!”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陛下您想啊!咱们现在愁这一百贯一天,要是把东瀛的银矿开起来,那银子还不是像流水一样淌进国库?到时候,别说养这五万新军,就是再装备十万玄甲军,修它个万里水泥路,也绰绰有余啊!”
李孝恭是武将,对钱粮没那么敏感,但对开疆拓土和实际利益极感兴趣,立刻附和道:“陛下!仁贵所言极是!秦王爷……秦先生从无虚言!他说东瀛银矿富庶,定然不假!如今东瀛已平,正是开采的大好时机!若能得此巨利,我大唐国力将倍增!这新军耗费,与之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机遇。他们精于政务,更清楚一座超级富银矿意味着什么。那将彻底解决大唐未来数十年的财政基础,让陛下有充足的底气推行任何宏图伟略!
杜如晦沉吟道:“陛下,若东瀛银矿果真如秦先生所言,则新军之费,确不足虑。当务之急,是尽快派遣得力干员,携熟练矿工及必要护卫,前往东瀛勘察矿脉,建立矿场,疏通海运,将白银源源不断运回国内!”
房玄龄也补充道:“克明所言极是。此事需立即提上日程。可命将作监、少府监选派精于矿务之官,水师调配船只,工部征调工匠。至于护卫……”他看了一眼台下肃立的新军,“或可从新军中抽调一部,既作护卫,亦可实战练兵。”
李世民听着重臣们的议论,心中的那点肉疼早已被巨大的兴奋取代。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秦兄留下的最大一份厚礼,不是工匠,不是学子,甚至不是这支强军,而是东瀛那足以支撑一个帝国百年兴盛的银矿!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四射,之前那点因为军费而产生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决断和雄心。
“好!好一个东瀛银矿!”李世民大手一挥,声若洪钟,“戴胄!”
“臣在!”戴胄连忙应声。
“新军所需一应钱粮,先从朕的内帑拨付,确保足额、及时!绝不可亏待了将士们!”李世民斩钉截铁,“待东瀛银矿开采见效,再行归垫!”
“臣……遵旨!”戴胄虽然心疼内帑的钱,但想到未来的银山,也只能咬牙应下。
“仁贵!”
“末将在!”
“给朕带好这支兵!严格操练!朕等着你们将来,为大唐开疆拓土,扫荡不臣!钱粮之事,无需你再操心!”
“末将遵命!必不负陛下厚望!”薛仁贵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李世民目光再次投向东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如今已归于平静、却蕴藏着无限财富的岛屿。
“玄龄,克明。”
“臣在。”
“立即拟旨!着工部、将作监、少府监,十日内遴选精通矿务、忠诚可靠的官员、工匠!命登州水师,调配坚固海船二十艘!命……岐山新军都尉薛礼,副尉苏定方,率五千新军将士,携最新海图及矿脉图,前往东瀛,勘察矿脉,选址建矿,肃清残敌,确保矿场万无一失!”
“朕,要尽快看到东瀛的白银!”
“臣等领旨!”
点将台上的决策,迅速化为帝国的意志。困扰皇帝的军费问题,在巨大的预期收益面前,瞬间变得无足轻重。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东瀛银矿顺利开采,大唐的国力将跃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这支耗费巨大的新军,届时将成为帝国手中最锋利的剑,指向任何胆敢阻挡大唐崛起的力量。
薛仁贵站起身,望着台下鸦雀无声却蕴藏着恐怖力量的军队,心中豪情万丈。师傅们不仅给了他军队,更指了一条通往无限资源的明路。现在,他只需做好一件事:练好兵,等待陛下和帝国的召唤。